“你待如何?”司命鎮定地直視他,倒是沒有絲毫懼怕。
斐孤看著她,她今日穿的是那身素白飛霰垂髾服,不是他日日夢見的大紅嫁衣,但她手上挽著的紅紗披帛,還是讓他瞬間就能想起那日的慘痛。
可惜的是她好像永遠都沒什麼表情,也永遠不會驚慌失措。
斐孤示意她看那血陣之中的諸位神官:“你覺得呢?是讓他們一個個受天罰反噬還是挨個扔下誅仙台?”
他的笑容愉悅,漫不經心道:“不如就先從奚殷神君開始?”
“冤有頭債有主,一人做事一人當。他們也未曾傷你分毫,自始至終皆是我一人所為。”司命的眼眸沉靜如水,淡淡道:“你想報復的不過是我,無論是天罰還是誅仙台,我一力承擔。”
“司命好氣度。”斐孤皮笑肉不笑地稱讚一句,好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我也是明事理的,這樣罷,你跪下朝我磕一個頭,我便放一個人。”
“好。”司命沒有一絲猶豫,乾脆地應了。
斐孤倒是愣了,她身後便是叄千仙家,身旁是萬千鬼眾。他要她在眾目睽睽之下磕頭跪他,她竟然這樣坦然地應下了,沒有扭捏也沒有憤怒,一雙眼眸還是毫無波瀾。
被困於血陣的諸仙家卻是變了臉色,紛紛對斐孤怒目而視。哪怕他們與司命交情不深,同為神官,斷沒有讓司命受如此折辱來保全自己的道理。
“斐孤,同僚一場,一定要做得這樣絕嗎?”縮在角落裡的緣生忍不住開口。
“司命,別跪他!”奚殷怒而出聲,撲身而來,剎那之間血陣紅光一現,反叫他跌落於陣中,徒添傷痕。
“司命,毋需如此,不必為我們向一妖魔低頭。”向來寡言的梧清神君也皺眉開口,神情冷漠地盯著斐孤。
“無妨。”司命朝奚殷揚起個極淡的笑容,十足的安撫意味,“是我與他之間的恩怨連累諸位了。”
斐孤陰沉地看著她,心中煩躁不已。他是想折辱她,她卻不以為意,甚至分外從容對奚殷笑起來。
她又何嘗對自己笑過?
司命上前一步,正欲朝斐孤跪下。
“司命!”數道聲音響起,司命充耳不聞,只坦然地低頭執意跪下。
可她還未曾彎下膝蓋,斐孤卻欺身上前,將她摟入懷中打橫抱起。
“且慢,我反悔了,看他們的樣子如此這般待你也許太輕鬆了。”斐孤惡意地笑起來,看她有些怔愣的眼睛,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起她:“我想還是用別的法子折磨你罷。”
奚殷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大喝道:“你敢!”
“我敢。”斐孤挑眉笑道。他還是第一次離司命這樣近,即便那日成婚他也未有機會將人擁入懷中。
他低頭湊在司命脖頸間,曖昧道:“你說是嗎?神君。”
這個人還是不喜熏香,身上仍舊乾乾淨淨,沒有一絲別的味道,再沒有那日身上沾滿的他的血腥氣。
斐孤好似又回到從前,彬彬有禮地稱呼著她。司命已收起驚訝的神情,恢復了鎮定,問道:“何時放過他們?”
“你讓我滿意了,我便放了他們,如何?”斐孤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俊美的面孔上暗含的惡意嘲弄觸目驚心。
“好,一言為定。”
她應下了。
“司命!”奚殷目眥欲裂,再度試圖闖出血陣。
司命垂眸不語,不去看他。
斐孤滿意地笑出聲,堂而皇之地抱著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