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的人拿照片讓他認的。他認出了蘇珉,說談事的時候,蘇珉在遠處,是給錢的那個。王世柱說他眼神很好,所以看到了。”蔣姝仔細地看著白珍妮,觀察她的反應。白珍妮面無表情,但蔣姝看到她的手指,指尖已經被她自己搓得快要滴血。
蔣姝伸手拉住了白珍妮的手:“你還好嗎?”
白珍妮只能用面上的平靜來掩飾自己瘋狂的心跳。酒意這會上了頭,頭髮蒙,腦子缺氧,她深吸了一口氣,緊閉上了眼睛。
與那件事有關的一幕幕像過電影一樣在她腦海中浮現。
那個噩夢一樣糾纏了她幾個月的可怖夜晚彷彿一直都不曾遠去,而當時像救世主一樣出現的韓廷,不可能對此事毫不知情。
白珍妮又想起了二審宣判之後,在法庭上王世柱突然發瘋一般地大喊,說自己是冤枉的。大概率在當時,他看到了和韓廷一起進來的蘇珉。
蔣姝緊緊握著白珍妮的手,低聲道:“我不知道蘇珉是怎麼找到王世柱的,但他牽扯其中,這件事如果我們有證據起訴,蘇珉肯定逃不掉。但是……看你想怎麼辦。”
白珍妮緩緩地睜開眼睛,疲憊地說:“……讓我想一想。”
在成都第叄周的巡演,韓廷終於趕上了。這周六下午,他忙中抽空飛到了成都;周日晚上之前,他必須回到上海。
從白珍妮綵排到正式演出,這部劇韓廷已經看了不下十遍,但是他仍舊訂了一張VIP的票,想親自去看她,接她。
緊趕慢趕,等到韓廷來到劇場的時候,話劇已經開演了二十分鐘。
正演到白珍妮扮演的雲君,面對芳菲的質問,趾高氣揚地回應:
“我承認我卑鄙,我無恥。芳菲,我對不起你,但是木已成舟,我還能怎麼辦呢?當時那頓酒是我們一起喝的,車也是你自己提出要開的,那麼出了車禍,你難道不該承擔後果嗎?”
芳菲狠狠地瞪視著她,咬牙切齒地說:“這個後果,並不包括你造謠我是故意撞車,想要你死!”
雲君歪了歪頭,輕笑道:“可是行車記錄儀里,錄音都記錄得清清楚楚啊。”
芳菲大吼道:“是你故意引我那樣說!緊接著你就搶我的方向盤才撞了車!雲君,你真的不怕你和我一起同歸於盡嗎?”
雲君托著下巴,看著坐在輪椅上,動彈不得的芳菲,溫柔地勸說:“你別激動,對恢復不好。你快點好起來,快點去服刑,爭取早日出來。監獄里嘛,條件肯定不夠好,你要是帶著傷進去,肯定會留下病根的。”她說完,站起身來,拍了拍裙擺,起身準備離開。
芳菲艱難地抬頭看著她,問:“……為什麼?你欠我一個解釋。”
雲君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裡帶著輕蔑的嘲諷:“什麼為什麼?”
芳菲:“我們是這麼多年的朋友,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雲君挑了挑眉毛:“芳菲,出車禍時,是我打了120,把我們送進了醫院,這是我們朋友一場,我能做的。”
芳菲冷笑:“你還把我送進了警察局,把我未公開的書稿據為己有,這些也是朋友該做的?”
聽她這樣問,白珍妮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她低頭不語,轉向了觀眾。
韓廷看得出神。今天的白珍妮演得特別張揚,她的眼神,神態,都比以往更加狠戾,所以今天的雲君顯得更加惡毒,簡直壞到了骨子裡。
她面朝著觀眾,笑得如同里盛夏的驕陽,眼神明媚而毒辣。一瞬間,韓廷有種錯覺,他感覺白珍妮正遙遙望向他這邊,盯著他,緩緩地說出接下來的台詞:
“……這些也許不是朋友該做的,但是卻是我想做的。芳菲,很多事情沒有那麼多的為什麼。我想這麼做,便做了。你說我壞也好,說我惡毒也好,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了,這對我來說,不是好事嗎?”
散場之後,韓廷來到了後台。
白珍妮正在卸妝,韓廷剛看到她,便聽到導演在誇她:“韓茵今天夠勁兒,把雲君的壞演得更上了一層,下一場能繼續保持住嗎?”
白珍妮笑笑,聲音有點啞,最後爆發的那場戲她用嗓過度了:“謝謝導演誇獎,我儘力。”
唐淼坐在她旁邊的化妝鏡前,插話道:“今天咋了?有幾場戲我感覺你真是對我恨之入骨了。”
白珍妮:“瞧你說的,我入戲深還被你嫌棄。”
唐淼還想跟她調侃,一抬頭,看到了韓廷,她示意白珍妮:“你老闆來找你了。”
白珍妮轉過頭來,看到韓廷,甜甜地喊了一聲“廷哥”。
韓廷沖她笑了笑,卻注意到她眼神里的其他內容。
在話劇里,雲君眼神中帶著的狠戾,像是沒有退盡,殘存一絲在白珍妮的眼底。現在,她正用這樣的眼神,靜靜地盯著韓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