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岩推了下眼鏡,回答:“夢的內容是什麼,介意和我說說嗎?”
白珍妮低下頭,揉了揉眉心,彷彿很艱難地開口:“……無非,就是那些場景重現。”
劉岩瞭然,一邊寫著什麼一邊說:“你這種情況在經歷過類似的事件之後,是很常見的,你先不用擔心。之前你諮詢心理醫生是因為同樣的問題嗎?”
白珍妮:“上次比這次要嚴重得多了,那時候我連黑的地方都不敢去,多虧了汪雪醫生開導我,我才能那麼快恢復。”
劉岩問:“那你介意告訴我,她是怎樣開導你的嗎?”
白珍妮向他投去一個懷疑的眼光:“劉醫生,為什麼要知道這個?”
劉岩笑笑:“白小姐,既然之前醫生對你的治療有效果,如果我貿然用一種全新的方法來幫助你,你會很難接受的。”
白珍妮想了想,說:“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汪醫生會循序漸進地問我一些相關的問題,讓我傾述。她教我在害怕的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想象我最信賴的,最能夠保護我的人對我說過的話,想象他就在我身邊,告訴我那些可怕的事情都過去了,不會再發生了。”
劉岩問:“那你這次這樣嘗試著做了嗎?”
白珍妮搖頭:“沒有。”
劉岩不解:“為什麼?”
白珍妮躊躇半晌,才緩緩地說:“……上次在現實中保護我的人,現在成了夢裡對我施暴的人,你說我想他還會有用嗎?”
劉岩非常謹慎,只給她開了兩天的安眠藥,讓她叄天過後再來找他。白珍妮自然是用不到,她把葯妥善地藏好,心裡知道,如果真的如汪雪所言,那麼在這叄天內,會如她所料地發生點什麼。
果然,在她去看過劉岩的第二天晚上,韓廷打電話問白珍妮在哪裡。
過去的一個多月,韓廷從來沒有再主動找過她,白珍妮也鮮少與他聯繫。
白珍妮猜想韓廷是怕她硬要一個名頭,而白珍妮自己更不想因為這而被韓廷限制更多,所以兩個人心照不宣地互相冷漠著。
但是在她去過心理諮詢室之後,韓廷便關心起她,這讓她心裡五味雜陳。她並不相信韓廷,但是她更不願意直面韓廷監視她的證據。
“我就在3415啊,怎麼了廷哥?”白珍妮答道。
韓廷周遭聽起來很安靜,他說:“出來嗎,我帶你喝酒。”
白珍妮猶豫了下:“能出來,但不能喝酒。”
韓廷那邊也沉默了幾秒:“那出來吧,我在走廊等你。”
白珍妮換了身出門的衣服,開門之後發現,韓廷就站在門口。一身休閑服,看她出來,迎了上來,自然而言地牽住她的手。
白珍妮猶豫了一下,才回握住韓廷。
韓廷這次並沒有把她帶去什麼神秘的寶藏餐廳或酒吧,只是把她帶到了獵色自己的酒吧里。
酒吧里除了酒保,空無一人。背景音樂是Lana del rey的24,空調的溫度開得很低,光線也暗,魔都的夜景透過落地窗,將整間酒吧鍍上了一層霓虹色調。
白珍妮驚訝道:“廷哥,今天這怎麼一個人都沒有?你包場啦?”
韓廷拉著她到臨窗的座位坐下,叫來侍應生,要了一杯double威士忌,反問她:“你喝什麼?為什麼今天不能喝酒?”
白珍妮笑笑:“我戒酒了,胃不好。”
這顯然不是韓廷想要聽到的答案。他懷疑地看著她,對侍應生說:“給她一杯檸檬薑茶,熱的。”
白珍妮托腮看著外面的夜景,問韓廷:“廷哥怎麼今天突然想起來找我?”
韓廷:“想你了,找你不是很正常嗎?”
白珍妮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她打開手機上的日曆看了看,說:“從美國回來一個多月了,這是你第一次找我,可見廷哥你並不怎麼想我。”
韓廷不喜歡她這個反應,冷著臉。沉默了幾秒才問:“你最近好嗎?”
白珍妮轉頭看著韓廷。
一個多月不見,韓廷的頭髮長了,今天他應該是徹底結束了工作,洗過了澡才來找她。他的劉海垂著,穿著純棉的黑色衛衣,身上散發著沐浴露的香味。
看著他這樣,很難想不起那一夜。
白珍妮強烈地壓抑著自己想傾訴的委屈,只是淡淡地說:“還行吧。常瑛告訴我,有個反派的角色找上她,想讓我出演呢。”
韓廷不置可否:“你別逞強,狀態調整好了再說。”
酒吧里的空調打得太低了。這幾天魔都高溫,即使晚上也很悶熱。白珍妮以為韓廷要出去,上身只穿了一件小背心,這會兒感覺肩膀和胳膊都冷。
她輕輕搓著上臂,韓廷看出來了,將她摟住。
白珍妮裝作下意識地渾身一緊,縮起了肩膀,像是輕微地抗拒韓廷這個親昵的舉動。
韓廷感覺到了,將她摟得更緊:“你怎麼回事,怕我?”
白珍妮偎在韓廷懷裡,悶聲道:“怎麼會,只是……”
韓廷輕拍她的肩膀:“只是什麼?”
白珍妮搖搖頭,不肯說。
韓廷握著她的上臂,直視著她:“到底怎麼了,你告訴我。”
白珍妮的眼神閃躲,她被韓廷牢牢盯著,乾笑道:“廷哥,真的沒事,我最近睡得不太好而已。”
韓廷:“是失眠,還是做噩夢?”
白珍妮垂著眼,繼續躲避他的目光:“……做噩夢。”
韓廷追問:“關於什麼的噩夢?……前陣子是委屈你了。如果噩夢影響到睡眠,就去找心理醫生看看。”
白珍妮抬眼,迅速地瞟了韓廷一下。
他眼中的關切不假,但白珍妮總覺得他眼底里還有一層探究。
掩藏在他的關心之下,蠢蠢欲動,欲蓋彌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