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想起林楠還是會如哽石塊在喉，不知他以後是不是會慢慢和我錯身而過。
葉薺見我走神也不插嘴，就坐在一邊看著我的病例，直到被一個醫生喊了出去。
“有幾個手術要討論，你要有什麼需要就按鈴，護士在外間，林皓估計還得睡上幾個小時，你醒的時候他剛睡。
”葉薺交待完就和那醫生一起走了出去。
我看著側面半掩的門，隱約可以看見床上隆起的一塊。
剛才說了些話，口中又渴了起來，手邊的飲水機很方便就倒滿了水。
細細的喝著，那孩子還是不見得好，反正林皓也會將他送出去，見不見也沒有分別，省得心中平添掛煩憂。
我舒口氣……荒謬的的身體……一杯喝完，口中已不幹渴，但還是拿了一杯在手中晃著。
“你醒了？”一道驚喜的聲音讓我手裡的水差點潑在了床上，這麼快就醒了，葉薺你的葯不是偽劣的吧！林皓從裡面推門出來，頹廢貴公子一樣衣服不整，頭髮凌亂，鬍渣冒了出來，眼圈也是深色的黑。
111我還沒把手裡的杯子放好，林皓就上前吻住我的額頭：“太好了，嚇死我了，要不是阿瀾恰好回去要怎麼辦，是我疏忽了，家裡還是應該多留點人……”看著林皓流露出的關切，聽著他絮叨的話，我卻比以前還要無措，林皓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輕輕推開他，林皓先是詫異，然後虛起了眼，喉頭滾動。
發怒吧，剛才的你一定是錯覺，然而林皓卻是走了出去。
門被關上的聲音並不大，可比重重甩上還讓人心驚，林皓明顯是生氣了，可是他壓住了，林皓一向是隨心而為。
似乎這次被林皓抓來，他的確是脾氣收斂許多，挨打的次數屈指可數。
是因為醫生交待不能動怒嗎？心裡一直想著林皓剛才的樣子，最後的離去時的背影……讓人傷感的樣子，可是，他是林皓啊，我最恨的人……沒錯，他十幾年前毀了我一次，十幾年後又毀了我和林楠的生活，林楠是我心裡惟一的柔軟，惟一的希望，可是他讓我見識到了林楠的殘忍……好象所有的東西都在眼前破碎，然後，發現那些已經是自己的全部財產……煩人的事情不要去想，我扔開腦袋裡的念頭。
過了一會兒，林皓又若無其事的回來，但身上換了衣服，頭髮梳理整齊，臉上也乾乾淨淨的。
“你要是排氣了就和我說，粥在保溫煲里溫著。
”我忍不住臉紅，這話從林皓嘴裡說不來說不出的彆扭，手術后沒有排氣就不能進食，這我是知道的。
“聽到沒有？”林皓見我沒有回答，居然又提高聲音問了一次，我趕緊點頭。
“我已經聯繫了一家收養人，等過幾天就把孩子送出去！”林皓說。
果然，孩子是留不下的，我看著林皓說：“知道了！”“你不用擔心，那家人的條件很好，可惜妻子不孕，老公也是個少有的好男人，沒有嫌棄她，所以才要領養一個！”林皓說。
“……是嗎！”我輕說。
“當然了，我只是不想見到他，又不是要他死，給他的好環境也無所謂！”林皓淡淡的說。
這是至達成協議以來林皓第一次和我談起他。
我很想問是個男孩還是女孩，但是，既然不能再見面，性別也不重要吧！捨棄心裡的一點難受，我‘哦’了一聲。
第二天，居然見到了林瀾，後面還跟著葉薺。
林瀾有些不甘和拘謹，撇著嘴斜看著葉薺，葉薺皺眉拿胳膊頂了頂他，然後林瀾開口：“算我……錯了……”雖然聲音不甘，但是葉薺居然能讓他來道歉著實意外，哪怕是違心的。
“什麼算你錯了，本來就是你不對！”葉薺嚴肅的說。
林瀾‘嘖’了一聲，扭頭對葉薺說：“我管你，反正歉我道也道了，你少嘰嘰歪歪！”然後大步離開。
葉薺有點不好意思：“早知道還不如不讓他來！”我笑道：“你是怎麼讓他來的！”“嗯，我說如果不來我就對他爸爸說，然後送他出國！”葉薺笑的有點姦猾，林瀾還是怕林皓的，這個威脅可是到點子上了。
只是，效果也只能如此了。
“當然，其實他還是有歉意的，不然只怕我再怎麼說他也不會跟來！”葉薺看著林瀾離開的方向說，“他雖然跋扈了些，心眼其實不壞，沒有害人的心思……”“嗯！”不然以他厭惡我的程度，那天不打那通電話的可能性反而比較大。
112“想吃點什麼？太硬的不行！”葉薺問。
今天早上就排氣了，已經可以進食，但還是以流質和軟食為主。
能吃的有限，我隨便說了幾個，葉薺就出去交待午飯了。
晚上，林皓就告訴我，明天他就要把那孩子送走了，知道我並沒有見過孩子，林皓也不打算主動讓我見他，所以並沒有詢問我，說完就立刻轉開了話題。
前幾日林皓都留在醫院，積壓的工作讓隨後的幾天都很忙碌。
重新回到那座‘囚籠’，裡面已經失去了前幾個月的空洞，和最初到達時候一樣可以看見傭人們走動的身影。
林瀾提前從國外回來，似乎不打算再出去了，林皓沒有提及這件事。
對於我肚裡消失的孩子，林瀾開始毫不在意，時間長了，那場事故的影響減淡的時候，林瀾先是在我面前晃悠，我為了避免衝突繼續準備離開客廳。
“喂！”林瀾叫住了我，“肚子里的那個呢？”他的聲音有些猶豫，也許他以為那是林皓的孩子，也許他以為那個孩子已經死了。
“……葉薺沒有說？”比起問我，葉薺似乎更好！林瀾哼道：“他不肯說！”“……死了！”我選擇了最簡單的回答，但意外在林瀾臉上看到一絲黯淡和……內疚？已經說出口，可也許我可以選個更好的理由。
“我不是……”“我知道！”林瀾確實不是故意的，不過他的做法也稱不上正確。
短暫的沈寂，林瀾離開了房子，我想他現在無法面對我，但是，偶爾的自責和反思對他是有好處的。
今後的行為他會更慎重。
十多年前腹部的那道疤痕已經很淡了，現在上面又出現了新的痕迹。
林皓摸著它，“真煩人，下次找人把它弄掉，看著礙眼！”灼熱的呼吸印在耳後，我把身體前傾，但立刻就被更用力的往後拉，惡意的說：“……或者再有道新痕蓋住它！”我內心戰慄著：“……弄，弄掉吧……”“很好，我知道你也不喜歡它！”林皓張揚的咬住我的耳朵，指頭按上沒有長好還是凸出的切口。
113“不……要……”“怎麼了？你不想嗎？”林皓道。
在外面怎麼樣我不清楚，但在家裡林皓很久沒有碰過我了，我並不想做，特別是腹部還能隱隱感覺到曾經發生過什麼事的時候。
林皓胸膛起伏不定，緊緊挨著我的後背。
“告訴你件會讓你高興的事！”林皓稍稍放開我些，但還是被他圈在手裡。
高興的事？不是你要放我走吧，我妄想著……“……那對夫婦的孩子丟了，就在剛下飛機即將坐上車的時候被人打劫了，不是劫財而是一個嬰兒，你覺得有什麼可能？”林皓緩慢的說。
“是……林楠！”林皓抬起我的下顎，“你說他怎麼知道那個孩子將去哪裡呢？”我咽下口水，林皓是懷疑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