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城·文心雕龍第六屆 - 第218節

賈敏掃了何天寶一眼,一半是惱火一半又帶著點欣慰,端起酒杯示意,何天寶裝沒看見,賈敏厚著臉皮自己送過杯子來跟他碰一下,一口喝乾,說:“邊吃邊談,時間還長著呢。
” 何天寶敷衍著又喝了一口,賈敏邊喝邊說,原來今天賈敏去跟同志見面,知道頭天夜裡他們有個信使進德勝門的時候被扣住,就關在附近的兵營里。
共產黨間諜們緊急商量,決定派人假扮特務帶文書去提人,就說這個共諜牽扯到汪偽內部的人,要送他去上海岩井機關對證。
賈敏發現關人的兵營就是蘇浙皖商會後院那個,所以希望讓何天寶明天盡量多拉幾個日本人、特別是軍官去那兒喝酒。
何天寶嘬了半天牙花子,問:“我們有什麼好處?”賈敏給自己斟了杯酒一口乾了:“我陪你睡覺。
” 何天寶之前跟兩位旗人喝的酒像是全變了汽油,在他全身上下所有的血管里一起燃燒起來。
他俯身向前,瞪著賈敏,低聲喝問:“你把自己當成什麼了?”賈敏不為所動,仍然保持嫵媚地假笑,伸出一隻白嫩的臂膀,挽住何天寶的脖子,柔聲說:“你想把我當成什麼,我就是什麼。
” 然後吻在他唇上。
夏夜悶熱如爐,她的手指偏是涼的,嘴唇更涼。
何天寶的心裡無限悲傷,嘴唇卻纏綿不舍,他強行退開身子,說:“我明天一定幫你,你不必賣肉了。
” 賈敏身子微顫,臉上的肌肉仍然控制得很好,一片半醉半醒的媚態。
何天寶不想看她,轉身進房,醉醺醺的也不管有沒有特務進來偷窺,走到東屋,這房間沒有床,他就和衣躺在書桌上睡著了。
第二天是公曆八月十八日,“蘇浙皖聯合商會”舉行成立典禮。
開業典禮弄得很熱鬧,台上請了榮春社的堂會,院子里擺了二十桌流水席,華北政務委員會和日本駐北平機關都派了個官僚來發言。
只是場面冷清,九桌始終沒坐滿。
這幾天北平風聲鶴唳,那批剛剛調進關的偽滿警察六親不認到處抓人。
在平的蘇浙皖商人只有一小半來祝賀,送了禮就走,外地商人則大多禮到人不到。
只有後院的日本駐軍最捧場,聽說有酒有肉人數不限,中隊長留下一個班執勤把剩下的百十號人全拉來了,佔了半個院子,禮物就只有兩盒子用紅色木盒子裝的日本點心。
雖然來客不多,金啟慶和舒六爺還是忙得腳不沾地,還好兩人鬥志昂揚——何天寶頭天晚上喝酒時許諾了給他們每人一千塊紅包,而且是比聯合準備銀行的“關公票”更硬的日本軍票。
何天寶里裡外外裝著忙活,其實心不在焉,全神貫注地聽著後院的動靜。
找個空兒把金大爺帶到書房,拿出兩百塊洋錢給金大爺,說是額外的謝禮。
金啟慶推辭不收,何天寶勸了半天,金啟慶這才勉為其難地收了。
何天寶又表示自己喜歡南方,這次到北平是上司有令逼不得已,絕無擠走金啟慶的意思,反而很希望調回南京去。
金啟慶的情緒立刻高漲起來,揎拳擄袖地衝出去跟來客們拼酒。
何天寶想要套問那“陳媽”的背景也沒有機會。
何天寶跟著走出書房,穿過正廳,在正廳台階前找張桌子坐下,抽根煙定定神,望著前院吆五喝六的人群發獃,忽然聽到身後有一陣輕微的響動。
他回頭看,隔著正廳的兩重花格子木門看到後院牆下蹲著個女人,襯衫西褲公務員打扮,正是賈敏。
牆那邊隱隱傳來有亂轟轟的日語叫聲,何天寶沒有回頭,知道出事了。
看看周圍的人都忙著大吃大喝,何天寶喝了一大口烈酒含在嘴裡,沒人注意,就閃身穿過正廳,往後院走。
賈敏揮手讓他走開,何天寶示意她過來,拉著賈敏進了他的臨時卧室,迎面走上去雙手捧住賈敏的臉,一個熱吻印下去,用舌頭撬開她的嘴唇。
賈敏感到一口液體灌進來,品品是酒,立刻明白了何天寶的計劃,含在嘴裡。
何天寶飛快地脫掉賈敏的衣服,捲成一團丟到床下。
看著大白羊似的半裸媽媽,他腦中一陣眩暈,下體堅硬如鐵。
賈敏縴手紛飛,已經解開他的褲帶,把他的陽具放了出來,熱烈地撫摸著。
何天寶魂飛天外,忘了做戲,把母親壓在床上,忘我地揉搓著她赤裸的肩膀胸膛,嘴巴來回舐咬兩個碩大的乳房還有上面猩紅的乳珠。
像是過了一兩分鐘又像是過了一兩個鐘頭,門被撞開,兩個日軍端著步槍的衝進來,用日語大叫。
何天寶拉被子蓋住賈敏,半裸著跳起來,提起褲子,憤怒地對著日本人大喊大叫。
其中一個日軍舉起步槍,何天寶搶上一步右手扯開槍管往頭頂推——擔心流彈打中床上的賈敏。
前院喝得醉醺醺的幾個日本軍官被引了過來,跟追過來的日軍說了幾句話,其中一個中文較好的人問何天寶:“何先生,這位是幹什麼的?”何天寶說:“我太太,我喝得高了,到後面躺會兒。
” 軍官問:“你喝醉了休息,太太幹什麼的?”何天寶乜斜著醉眼:“陪我躺會兒,我自己的老婆,自己的房間,關著門午睡,你管我們幹什麼的?”軍官跟中隊長說了,中隊長湊近被子,聞聞賈敏身上的酒氣,點點頭,喝令手下出去。
何天寶關上門,邊穿回衣服邊問賈敏:“出什麼事了?” “他們不放人非要請示上級,我們硬提了走,我忙亂中走錯了方向,跳牆過來的——我連累了你……” “這會兒說這些廢話幹什麼,你躺在這裡別出去,就裝害臊了哭個不停,我出去應付。
” 此時後院空空蕩蕩,前院什麼人都有,而追過牆來的日軍也沒看清賈敏的身形去向,連具體穿什麼衣服都眾說紛紜。
日本人暫時沒有為難何天寶,只是一一盤問來賓的身份。
日軍漢語程度普遍不佳,只問得雞飛狗跳,也沒什麼頭緒,只是越來越亂。
輝子忽然冒出來,小聲說:“何先生,現在日本人不比從前了,他們也收錢的。
” 何天寶打量輝子,輝子低聲說:“千里為官只為財,不管您是南京的重慶的還是延安的,我只認識黃的白的。
” 何天寶揚揚眉毛。
輝子厚道地微笑著。
何天寶問:“那你想要多少黃的白的?” “我媽快過五十整壽了,我想給她老人家打副鐲子。
” 何天寶說:“好。
” “痛快人。
” 輝子拇指食指拈在一起,在嘴唇上橫著劃了一下,表示沉默是金。
何天寶包了一千塊軍票,送走了滿腹狐疑的日軍,打起精神應酬賓客。
市道不景氣,難道遇到一次大吃大喝的熱鬧,人們很快就忘了這段插曲,戀棧不去,直到下午四五點鐘才漸漸散了。
剩下三五桌麻將斗得難解難分,看看天色擦黑,這批人叫著挑燈夜戰,金大爺雙喜臨門,人旺財旺手氣旺,帶頭響應。
何天寶實在支撐不住了,舒六爺勸他回家歇著,何天寶告了個罪先走了。
回到金魚衚衕,賈敏開了門讓何天寶進去,伸手把他拉住在門洞里,飛快地上了門閂,低聲說:“有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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