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城·文心雕龍第六屆 - 第207節

何天寶偷眼看賈敏,發現她閉著眼側著頭,微微皺眉,滿面潮紅,鬢角帶汗,整個人裹在薄被裡,雖然不知道在做什麼,但從肩膀的位置還有薄被的形狀來看,她的雙手似乎放在小腹下面。
何天寶不敢多看,加速搖床,喉嚨里重重地喘了一聲,表示結束.兩人沉默了一兩分鐘,賈敏起身,柔聲說:“我幫你洗洗睡吧。
” 何天寶臉燙得像發燒,閉著眼睛不敢看她,含混著說聲“好。
” 她去洗手間端了盆水來,蹲在地上弄出嘩嘩的水聲,回到院子里潑在地下,進屋掩上門,嬌媚地說:“睡吧,冤家。
” 何天寶翻身睡到裡面,讓賈敏上床,躺在賈敏睡過的地方,賈敏拉過單被給他蓋著肚子。
何天寶只覺馨香滿懷,不知身在何處,想閉眼眼皮卻合不上,他強行轉開臉望著蚊帳頂兒,腦子裡飛旋著千百個念頭,胸中涌動著幾十種情緒,胯下聳立著硬邦邦一根東西。
第七章 我那顆禁不起的心,即將決堤 睡醒時,何天寶被自己嚇了一跳。
他發現自己雙手從背後抱著賈敏,一隻手按在賈敏的小腹上,一隻手抓著她的乳房,腰胯緊緊貼著賈敏的屁股挺動,雞巴隔著衣服在她屁股上蹭個不停。
他趕緊鬆手,滾到床裡面,面朝下趴著裝睡,只覺得左臂酸痛,右臂上全是汗,也不知道這樣抱著賈敏蹭了多久。
賈敏起身,整整衣服,似乎輕輕笑了一聲,出去了。
她真是個獨特的女人,輕佻的言行她做出來,就全無淫褻之感,只是洒脫自然。
何天寶也起身,坐在那裡,連續幾夜沒有睡好,頭腦發沉,懵懵懂懂,想著昨晚的事情,覺得又荒唐又害羞又好笑,不由自主地,也輕輕笑了一聲。
他坐在那裡胡思亂想了十來分鐘,忽然聽到院門開了又關,賈敏提著早點進來,在院子里說:“起了嗎?起了就來喝豆漿吧,還有頂好的炸圈兒。
” 何天寶答應著走出來。
賈敏把早點擺在桌上,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下個禮拜就是公曆8月13日了。
” 他們倆是7月13日相遇然後開始扮演夫妻的,按照本來的計劃,在8月13日前後,“於秀”會暴病死去。
何天寶聲音乾澀:“嗯。
” 忽然膽戰心驚,不敢看賈敏,匆匆出來三口兩口吞了一點兒早點就逃了出去。
從這天開始,何天寶以十倍的熱情投入這個蘇浙皖商會的工作,每天拖著金啟慶找房子,看了幾天隨隨便便就訂了阜成門城牆根下的一處院子,電告南京說打算用一個月左右掛牌開業。
這地方本是個大車店,後來幾經轉手,戰前是個福建人開的南貨行,七七事變后,東主闔家逃回了老家,產業被日軍沒收,分成兩半使用,門面繼續出租,後院徵用,駐紮了一個中隊的日本兵。
何天寶喜歡這裡跟金魚衚衕一東一西,在北平城的兩端。
何天寶覺得自己可以常常借口宵禁住在這裡,減少跟母親同床的尷尬局面。
另外住在日本軍營旁邊,也可順便顯示自己跟日本人心無芥蒂。
北平有專門幫人操持場面的知客,金啟慶給何天寶介紹了一位籌建商會。
這位也是旗人,姓舒行六。
金大爺和舒六爺委婉地暗示,這地方選得離日本駐軍太近,可能有些商人不敢來。
何天寶根本不在乎能團結多少同鄉商人,急急忙忙地就想選個日子開業。
但北平人做事急不得,何天寶再三催促,舒六爺堅稱中秋節前就沒有黃道吉日,即便有也來不及開業。
何天寶威脅舒六爺要解僱他,舒六爺才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周佛海的秘書發來封電報,含蓄地批評他太心急了,寧滬商人通過不同渠道向南京政府表示對地址不滿,連華北自治委員會的人也有意見,沒人願意每天在日本人眼皮底下跟南京打交道。
這正中何天寶的下懷,他就是希望南京不滿意,趕緊把自己弄回南京去,裝傻充愣說自己這招叫開門見山反客為主,反正也繞不過日本人去,不如光明正大地擺在他們面前。
南京諸公遠隔千里,也沒辦法跟他糾纏這些細節,只能放權。
一切談妥,要付三個月房租了,何天寶才想起自己的錢都給了賈敏,他是帶著兩個月的活動費來的,南京再支錢要等到九月。
何天寶一早出門,去商會那裡打了個轉,出來叫車去了滿清故宮。
何天寶從天安門進去,看了三大殿,從東華門出來往回走,在錫拉衚衕停下,走進一家名叫玉華台的飯館。
進店坐下,夥計迎上來,安排座位,敬香煙上茶水——何天寶接了煙沒有抽而是夾在耳朵上——才問吃什麼。
“聽說你們的淮城湯包出名,先來兩籠嘗嘗。
” “這可真是不巧了,您老別見怪——我們今天沒有湯包,材料不好買。
” 夥計說的是南方口音,但態度卻學足了北平夥計的殷勤,“我剛才在廚房看見今兒早上新買的豆腐茄子不錯,還有新送來的鮮魚,要不然我給您配兩道家常菜?比兩籠湯包多花個幾毛錢,而且又新鮮又豐富。
” “那麻煩了,我天生一樣脾氣,不吃豆腐不吃茄子,也不吃魚。
” 夥計看看何天寶,問:“要不您來碗面?揚州油爆蝦澆頭,跟北平的大大不同。
” 何天寶有些失望,說:“就要這個。
” 這玉華台是軍統在北平最老的情報站,始建於北伐時期,多年來一直深藏不露,潛伏而不行動,直接向戴笠報告。
後來王天木叛變,軍統在北平的情報網被掃蕩一空,只有這裡和美國校長司徒雷登罩著的北大倖存。
兩人剛才的對答都是暗號,何天寶說不吃豆腐不吃茄子,就表示說他有事情希望跟北平站的首腦面談,點菜是他們之前約好的暗號,如果領導在,夥計就會推薦灌湯包,如果沒人在或者不方面會面,夥計就推薦麵條。
何天寶事先準備了張字條,趁沒人注意,塞進了那夥計袖子里。
夥計轉身去了。
紙條里的信號,是表示狀況緊急、請求重慶幫忙調兩萬日本軍票應急,同時設法運動汪偽政府把他調回南京。
何天寶確認身邊無人注意,從耳朵上摘下香煙,在手裡把玩,煙捲側面寫了一行小字:“老父沉冤,與敵同眠。
請誅毒婦,洗心革面。
” 是何毓秀的字。
想到“與敵同眠”四個字,何天寶只覺得臉上發燒,把煙噙在嘴裡,借點煙遮臉,裝作火柴不好用連點了幾次,覺得臉上的紅熱邵褪,才點著了煙慢慢吸著。
知道姐姐平安,他竟然沒有感到一點高興或者放鬆的感覺,只覺得心亂如麻,木然地吸著煙,忽然想到煙捲上的字,忽然感到煙霧嗆喉,劇烈地咳嗽起來。
那夥計過來給他倒茶,何天寶擺擺手,說:“沒事兒,你給我弄壺酒來。
” 酒來了,是二兩的小壺,入口一嘗,是陳年女兒紅。
何天寶一口吞掉一杯,嘆口氣又喝一杯。
煙掐滅在煙灰缸里,余煙還沒散盡,酒壺已經空了。
夥計端來了一個家常菜一碗白水麵條。
何天寶胡亂吃了幾口就付賬走人。
出門時聽到鄰桌在議論:“這位一定是南方人,居然把澆頭和麵條分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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