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展翼還不高興,扒飯的動作都停了下來,王馭餘光掃到他的動作,“你別不高興,我還懶得動呢,早就讓你回去了,凈給我找事。”
“我……今天可以不回去……”程展翼想不通,王馭幹啥一直攆他走啊,他以為王馭是真絕情,但是王馭又留他吃飯,明明是關心他的。
還得是大學生單純,有啥想法都寫在了臉上,王馭扒完碗里的飯菜,將碗筷擱到茶几上,轉頭一臉正經地跟程展翼說道:“我這兒沒安全套。”
王馭沒騙人,不是他端著,是他之前從沒想過把人叫到工作的地方亂來,所以自然不會準備安全套。
程展翼舔了舔嘴唇,眼睛飛快眨了幾下,最後乾巴巴地“哦”了一聲。
第7章
吃過晚飯,天已經全黑了,王馭不想耽擱得太晚,跟員工交代了一下說今晚不在山上過夜,便帶著程展翼離開。
程展翼跟在王馭身後,很想問問王馭今晚的打算,他蠻想和王馭待在一起的,哪怕不上床也行啊。
正當程展翼走神之際,他眼前一晃,一個黑影從他腳邊竄了出去,他定睛一看,又是那條小土狗。
程展翼哪兒知道,這條小土狗是王馭的狗腿子,只要王馭出現在它的視線里,它都會跟個保鏢似的,一直跟在王馭身邊。
小土狗能有多大,人家身材挺順,還沒有一般的品種寵物狗大,真的算不上大,而且一般情況下,小土狗不會亂吠,也沒多嚇人,可就是這麼個小畜生,嚇得程展翼不敢再上前。
王馭打開車門,先把腳邊的小土狗吆喝走,一抬頭,見程展翼還杵在空地上不肯下來,“走啊,還賴著幹嗎?”
程展翼看了看王馭,又看了看狗,狗守在王馭身邊,程展翼壓根兒不敢上前。
王馭順著程展翼的眼神往自己腳邊看去,“你怕狗?它又不咬人你怕什麼?”
即便是不咬人,程展翼還是怕狗,說什麼都不肯上車,始終跟狗保持著他認為的安全距離。
王馭被他弄得沒了脾氣,破天荒地倒轉回去,示意讓程展翼跟上。
程展翼一個箭步衝到王馭身邊,試圖把他高大的身軀,全部躲藏進王馭的身後,他不敢跟小土狗對視,圍著王馭轉圈,堅信只要自己卡住小土狗的視野,小土狗就看不到他。
跟堵牆似的人圍著自己一直繞圈,王馭頭都被他給繞暈了,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把人往副駕駛里一塞,厲聲吩咐程展翼自己系好安全帶,隨後才把車門給帶上。
車在石子路上搖搖晃晃,車裡很靜,一小會兒的時間程展翼便有些坐不住了,他支支吾吾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把我送回學校你再上山來嗎?”
王馭將車載音樂稍微調大聲了一點兒,讓車裡的氣氛沒有那麼僵硬,他隨口回道:“這麼晚了還上來幹嘛?”
“那你回家嗎?”程展翼覺著自己挺沒勁的,兩人就周末能見見面,一個沒什麼錢的大學生,也不知道該帶對象上哪兒去約會,一般大學情侶去的地方,他又怕王馭嫌幼稚。
秉著沒事不下山,下山必找事的原則,王馭也沒多想,“去酒吧看看吧。”
程展翼猛地轉頭,直勾勾地看向王馭,那眼神彷彿要從王馭身上剜下一坨肉來。
王馭被他盯得汗毛豎立,幾次轉頭去看程展翼的臉,“你盯著我幹什麼?吃錯藥了?”
“你怎麼能去酒吧?”程展翼憤憤不平,自己連聯誼都不去了,王馭怎麼能去酒吧。
王馭沒明白程展翼怎麼會這麼問,理所當然道:“我為什麼不能去酒吧?酒吧出通知了?明令禁止我王馭不準進入酒吧?大晚上的不去酒吧,還能去哪兒?”
程展翼被王馭理直氣壯的語氣說得有些沒底了,可能王馭去酒吧只是單純地喝酒,自己總不能這點兒自由不給人家,就算是談對象,也沒有限制人身自由的道理,成年人了,自己應該大方一點的。
“太晚了……”程展翼在心裡勸自己對王馭大方一點,但一張口,還是想要制止王馭去酒吧。
現在說晚也晚,說不晚也不晚,午夜場也才剛剛開始,時間其實正好。
只不過,王馭最近沒啥心思去艷遇陌生人,現成的人就坐在自己旁邊,況且程展翼話里話外都是想跟自己過夜的意思,王馭能不懂嗎?
石子路有些顛簸,路上也沒有路燈,王馭開得並不快,還轉頭意味深長地衝程展翼說道:“我說你小子來找我就是為了那檔子事,你跟我裝純情,不承認?”
是,也不是。
程展翼沒法解釋,自己是想王馭才來找他的,總是被他曲解成了為了上他才來找他,但是……好像也沒差別。
“哐”的一聲,底盤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磕到,車身劇烈搖晃了一下,王馭蹙著眉頭,沒有說話,悶頭將車開上了大路。
上了大路,路面才平整一些,只是山上沒啥路燈,照明全靠車前燈,也沒啥住戶,從石子路上來剛好是一個拐彎處,停在這裡不太安全,王馭又往前開了一截兒,最後將車停在了一個廠房旁。
車子沒有熄火,王馭下車想看看情況,程展翼跟塊兒牛皮糖似的,跟著下了車。
黑燈瞎火的,只有車前燈亮著,程展翼往旁邊的廠房張望,車前燈的餘光掃在廠房的招牌上,是個石料廠,可惜人家廠里的人下班早,裡面黑壓壓的一片兒。
“操!”王馭蹲在車頭看向底盤,“車胎怎麼扎了東西!”
話音剛落,程展翼還想問嚴不嚴重,尖囂的狗叫聲劃破了夜空,一個漆黑的影子從石料廠裡面飛奔了出來。
程展翼大叫一聲,躲到了王馭身後,死死攥著王馭的衣服。
王馭被他直接從地上拽了起來,腳下沒有站穩,程展翼個頭挺大,分量不輕,兩人都一個趔趄,齊齊踩進了旁邊的水溝里。
慌亂間,程展翼摸到了一旁的枯枝,他一個激靈,沒有站起來不說,一屁股又坐回了溝里。
冰冷的山泉將衣褲浸濕,濕漉漉的布料緊貼著皮膚,經夜風一吹,冷得人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王馭先程展翼一步站了起來,抖了抖腳,鞋裡全是水,褲腿也是濕透了,他這火氣,噌地一下上來了。
“你他媽有病啊一驚一乍的!隔著門呢你怕個球!它是能從裡面衝出來吃了你啊?”
再看看程展翼,像是落湯雞,縮著脖子,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被凍得瑟瑟發抖。
隔著石料廠的大鐵門,狗子露出獠牙大聲吼叫,這是看門狗,確實是比他們園裡那條小土狗攻擊性強多了,但是有鐵門隔著,狗叫也是光打雷不下雨,起不到實質性的傷害。
“遇上你就沒什麼好事。”王馭在心裡罵了句髒話,“車胎扎了,明天再下山。”
車不能停在人家廠房門口,王馭只能將車挪回到石子路口,等明天天亮了,再來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