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們的交易怎麼樣了呢?紅棉甚至想過打電話問下姐姐那邊的情況。
但她最終沒有打。
姐姐乾的是危險的工作,不識時宜的電話鈴聲有時可能會造成難以預計的後果。
再說,依靠一個當記者的姐姐,不是紅棉的風格。
一定要親手逮捕龍哥!紅棉心中發狠。
這個殺父的仇人! 今晚,或者是今晚,說不定他們又會在青苔碼頭交貨。
在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紅棉帶著阿沖,繼續埋伏在青苔碼頭。
深夜的岸邊,仍然是那透骨的寒霜,仍然是那黑暗的天際,仍然是靜寂得只有嘩嘩流水聲的深夜。
阿輝那兒傳來的一次次信息,仍然表明龍哥仍然呆在工廠。
他沒有出動,他的夥計們也都沒有出動。
紅棉等待到的,仍然是一個伴著寒風的徒勞的夜晚。
沒有任何其它的線索,沒有。
龍哥這些日子來,幾乎是足不出戶。
紅棉並不知道,他其實是在養傷,養那被她姐姐打的傷。
“嘀嘀嘀……”電話鈴響了,是警局打來的。
“谷隊長,前幾天你送來的東西,化驗報告已經出來了,懷疑是一種加工毒品的配料。
” “是嗎?我馬上回去。
” 幾天前她在路上捉到的那個嫌犯,矢口否認他參與任何販毒行動,堅稱他只是一名送貨者。
“你一見警察就逃!”紅棉炯炯有精的鳳眼盯著他,“我希望你有更好的解釋!” 那人顯然是行內的新手,從當初一見警察就大亂方寸就可以看到。
紅棉十分有信心令他屈服,充滿威懾力的眼神不讓對方有絲毫喘氣的機會。
“我……我……我知道裡面裝的東西不正當,緊張……”這個想了好幾天,仍然想不出更圓滿借口的傢伙,支支吾吾地應付著。
紅棉默默和他對視著,一分鐘,二分鐘…… 汗水,從他的頭上開始滾滾而下。
“如果你沒有別的解釋,我們就只好當你是制毒者處理了。
”紅棉冷冷地一笑,作勢要站起身來。
“我……我……我只是負責送貨的……真的,送一次貨五百塊。
”那人鼓著氣,飛快地說著。
“誰派你送的貨?送去哪裡?”紅棉微微一笑,重新坐好。
“我……我不知道是誰的貨,有人把貨給我,我就送到東郊的東運餐廳,那兒會有人向我收貨和付我錢!” “給你貨的人是誰?你送過幾次了?”紅棉繼續地盤問。
看這傢伙的緊張樣子,肯定確實是個小腳色。
“這才第二次……是隔壁老王給的……” 顯然,從這種人口中是得不出更多的信息的,但這仍然是一條關於毒販的重要線索。
紅棉仔細地盤問著上次向他拿貨的人的相貌舉止。
不管這跟龍哥有沒有關係,但本市潛伏有毒品加工的工場是肯定的了。
而那間東運餐廳,說不定就是一個重要的聯絡點。
紅棉心中想道。
等搞定龍哥這兒,馬上就去查這家餐廳。
紅棉打算著。
現在,她還是必須先跟緊龍哥。
他的交貨日期不會延誤太久的! 紅棉問完口供,立刻趕去和阿輝他們集合。
龍哥不會靜呆太久的,紅棉堅信。
黑道的交易有時比正當交易的規矩還要嚴格,而且更殘酷,即使有天大的原因,延誤甚至取消交易仍然很容易招致不可想像的後果。
繼續埋伏,繼續靜候。
紅棉平靜地監視著龍哥的動態。
為了讓她的手下能得到更好的休息,她每天二十四小時都親自守候在龍哥工廠附近的汽車裡。
這一次,她不可以失敗。
連日的日晒雨淋,紅棉的雙眼布滿了血絲,形容變得如此消瘦。
但她秀麗的臉蛋上,仍然顯得神采奕奕,她專註地觀察著龍哥工廠的一舉一動。
一天又一天,一晚又一晚。
疲憊的身體並不能改變她繼續下去的決心。
終於,第十七天中午,龍哥出動了。
工人們三三兩兩地出發,一個小時里總共走了十幾二十人。
但再向警局搬援兵是不可能的,剛剛失敗了一次,警長對她的信任還沒有回復正常。
紅棉馬上和阿輝阿標分頭跟蹤。
紅棉跟蹤龍哥,阿輝和阿標分別跟蹤另外的兩隊人。
結果,卻發現他們一到市區里就一個一個地走散了,有的去看電影,有的去酒吧,有的沒事在街上閑逛,龍哥卻進了一家夜總會。
紅棉他們人數有限,無法跟蹤太多人,只好分別盯人。
於是紅棉緊盯龍哥,阿標在酒吧里盯住那個喝酒的,阿輝則在悄悄跟在那個在街上閑逛的。
時間悄悄地流逝著,阿輝首先被甩開了,在茫茫人群中走失了他的目標。
阿標在酒吧中一直呆坐著,喝光了幾瓶啤酒,但到了傍晚時那個傢伙仍混在一班男男女女之中,猜拳喝酒吃飯,竟在酒吧中泡了一個下午,一點想離開的跡象都沒有。
而龍哥,一進夜總會的包廂后,就沒再出來。
紅棉遠遠地盯著包廂的門口,詐作一個人煩悶地喝著酒。
間中打發走幾個上來挑逗她的色鬼,紅棉默默地坐了好久。
突然,她感到有些不對勁。
龍哥進去了這麼久,期間只有一名小姐進入他的包廂,只點了一盤水果。
而那名小姐,一個小時后就出來了,一直再也沒人進入過這個門。
龍哥一個人在裡面幹什麼? 紅棉立刻撥通了阿輝的電話,讓他在五分鐘之內趕到,接替他監守著這個包廂,自己飛奔而出,沖向自己的汽車。
疑兵之計!紅棉的第六感告訴她:龍哥一定是跑了,從包廂里的其他通道,早已離開了! 龍哥去了哪兒呢? 紅棉不知道,但這個時刻,彷彿有個信念驅使她駕車直奔東郊。
東運餐廳! 紅棉從來不相信這些玄幻的東西,但現在,冥冥之中好像天意告訴她,她應該向什麼方向追。
天意,不管這個天意帶給她的,是好運還是噩運。
但這次,天意是正確的。
東運餐廳的門口,已經聚集了十幾人,正是中午從龍哥工廠離開的那些人! 龍哥,正指揮著他們,上了一輛貨櫃車。
她差一點就來晚了! “阿輝阿標,馬上停止監視,到這邊來!”紅棉一邊緊急呼叫著同伴,一邊暗暗駕車,追隨著那輛貨櫃車而去。
貨櫃車沿著崎嶇的鄉村小路,朝著市區的相反方向而去。
紅棉駕車遠遠地跟蹤著,她知道,今天必定就是他們交易的日子了。
紅棉的心情緊張而沉鬱,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沉鬱,只知道自己總是心頭悶著一塊石頭,不舒服。
繼續向前走了二三十公里,到了一個荒棄已久的晾麥場,晾麥場的旁邊,是一個同樣荒棄已久的碼頭。
紅棉將車遠遠地停好,一邊向警局請援,一邊悄身沿著樹木的掩護逼近。
警局還要調派人馬,再加上路程頗遠,沒有半小時看來難以趕到。
阿輝他們從一早已經向這方向而來,倒是可能快一些,但對付眼前這麼多人,還是沒法硬拚。
因為他們很可能有武器! 從龍哥的腰間,遠遠地看到有一塊硬梆梆的突起。
紅棉的經驗告訴她,那應該是一把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