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給傅恆之送了飯,倆人一起在辦公室里吃完之後,紀夏又在他的休息室里小小地午睡了一會兒,然後才去了林修那邊。
林修還是那麼一身萬分隨意的打扮,要放別人身上可能得用不修邊幅來形容的穿著卻因為他那張臉而顯出一股慵懶與驕矜來。
“請進。”
林修的家是一座位於郊區的小獨棟,交通不太便利,但幽深安靜。紀夏踏入玄關,卻被裡面與其說是簡約不如說是簡陋的裝修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客廳里除了一個單人沙發椅就再也沒別的東西,而現在就那沙發椅前還擺好了畫架,顯然是給紀夏準備的。
“坐。”
林修接下來的舉動也確實證實了紀夏的想法,他抬手指了指客廳唯一的座位,然後自己則是徑直坐到了畫板前。
“橫著坐,但是姿勢可以更平一些,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空中橫抱著你。”
“這樣……嗎?”
林修的描述有些複雜,但紀夏躺上去之後才發現這動作並不困難,甚至還挺輕鬆的。
“嗯,就這樣。”
“我不需要換衣服嗎?”
“不用,手垂下來。”
這人果然奇奇怪怪的。
紀夏看林修已經迅速開始了手上的動作也就咽下了自己的問題,在沙發上躺著放空看著天花板。
“今天你未婚夫怎麼沒來?”
時間寂靜而緩慢地流淌,紀夏聽得出林修那邊的進展應該頗為順利,讓他竟難得有了和她搭話的好心情。
“他其實一直都很忙,之前能去接我也是抽空來的。”
今天中午紀夏去送飯的時候在等候室里等了半小時才等到他散會,然後即便散會了也只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匆忙吃了個飯就又趕往了下一場會議,讓紀夏心疼得不行。
“這樣。”
林修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紀夏躺著不能動也確實有些無聊,又用餘光小心地瞥了林修那邊一眼:“林老師你之前說和我姐姐是大學同學對嗎?”
“嗯,同屆,不同班。”林修說。
“那她是大幾的時候認識你的呢?”紀夏問。
“大一。”
紀夏算了算時間,頓時有些感嘆:“那真的認識好久了……”
紀羽之前不是沒談過戀愛,但是時間都不長,叔叔也說過她就這麼一個沒長性的人,這輩子做的最堅持的一件事情就是畫畫了。
“你是不是也覺得她很喜歡我?”
林修抿抿唇,目光依舊專註地看著眼前的白紙,在上面留下一段一段流暢的線條。
“嗯……”紀夏確實這麼覺得,“紀羽姐她應該確實是很喜歡你,所以才會追了你那麼多年……”
“但我不這麼覺得。”
林修說著手腕一停,又抬眸確認了一下紀夏的姿態后才繼續動筆。
“她只是喜歡征服,只是因為我一直沒有對她表現出興趣才會追在我身後,我覺得這不算喜歡。”
紀夏愣了一下,覺得林修的話好像有些道理,她想幫紀羽再說點什麼,張了張嘴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話語。
畢竟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紀羽上了大學之後就再也不把自己的任何事情告訴紀夏,紀夏甚至連林修的存在都是最近才知道,現在哪怕想幫忙也是抓瞎。
“對了。”林修再次停下手上的動作,這一次目光卻直直地落在了紀夏身上沒有挪開:“你最近注意一點。”
上次紀羽的眼神讓林修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有些不適,他有感覺紀羽應該要對紀夏做點什麼,但又想象不出她下一步的行動。
紀夏愣了一下:“注意什麼?”
“不知道,總之注意一點。”
林修不知道紀羽要做什麼,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只是不希望像紀夏這樣的女孩子會受到傷害。
等到林修徹底完成草稿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他放下筆看著沙發上已經昏昏欲睡的少女:“今天就先到這裡吧,辛苦了。”
紀夏撐著坐起身,睡意朦朧地點點頭:“好,您也辛苦了。”
她給傅恆之打了電話之後就和林修道別,撐著小陽傘從別墅區往外走,卻還沒走兩步就接到了嬸嬸的電話。
“喂,嬸嬸?”
“嗯,夏夏啊,在忙嗎?”電話那頭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比平時要更殷勤熱絡一些,“嬸嬸沒有打擾到你吧。”
“沒有呀,怎麼啦?”紀夏很少聽嬸嬸如此溫柔,一時之間還有些受寵若驚:“您直接說就好啦。”
“是這樣的,夏夏……”
女人似乎也有些不知應當如何開口,猶豫了一下才說:
“我和你叔叔都知道當時你是為了救紀家的產業才被迫跟了傅恆之,我們一直覺得對你也不公平,現在你姐姐也回來了,她現在懂事兒了很多,我們也想著讓你重新回到自己的人生軌道里去,正好你和恆之年紀也差得多了點,要不然這樁婚事就算了,讓他和小羽相處看看,你覺得怎麼樣?”
她越說越有感覺,到最後竟說出了幾分正大光明為紀夏好的味道。紀夏的腳步從剛才開始就頓在原地,外面夕陽西下但暑熱絲毫不減,地面被陽光炙烤了整天,熱氣尖銳地往人的鞋底鑽,卻在此刻變成一股莫名地寒氣讓紀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