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紀夏依舊是到得比其他人早半小時,本想著可以趁其他同學都還沒來的時候再練習一下,可推開舞蹈房虛掩的大門就看見江堯已經坐在了裡面。
“學長早。”紀夏有些意外,心裡又忍不住感嘆不愧是學長,趕緊小跑著到鞋櫃旁換鞋。
“早。”看得出江堯已經練了一會兒,額頭鼻樑上都浮著一層細汗,他放下手裡的汗巾走到紀夏身邊坐下:“今天那位傅先生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紀夏解開鞋帶動作利索地換上舞蹈鞋:“他平時工作很忙,昨天是特地騰出空來陪我。”
其實滿打滿算傅氏從國外進軍國內市場也不過就是半年前的事情,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迅速站穩腳跟並且擁有不俗的市場佔有率,其中傅恆之當然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身處最頂級的決策層,平時大小的會議,出差,以及應酬幾乎佔滿了傅恆之的生活。紀夏搬入傅恆之的宅子里一月有餘,就沒見他真正準時下班過。
“這樣啊。”江堯隨意地點點頭,“那他事業這麼成功,年紀應該不小了吧。”
“他才三十齣頭,也不算很大啦。”而且傅恆之看著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許多,紀夏倒是從沒覺得他年紀大。
“三十齣頭?”江堯面色愈發凝重:“這還不大嗎?紀夏你不是才十九歲嗎,他已經比你大一輪了不是嗎?你家裡人真的覺得你們合適嗎?”
紀夏已經換好了舞蹈鞋站到了把桿前,又因為江堯的問題動作頓了一下。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按照叔叔嬸嬸的意思,是希望紀夏的堂姐紀羽和傅恆之見面試試的,可紀羽卻以已經有喜歡的男人為由而拒絕還順勢逃到國外避難,叔嬸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放到了紀夏身上。
而紀家想要和傅恆之攀親的原因倒也簡單,因為紀家的企業這幾年一直嘗試想走出國門,可總在國外遇到水土不服,錢沒掙到反而折騰進去不少,財務狀況直線下滑,今年甚至已經面臨被收購的危機。
再反觀傅氏不光財大氣粗,只要伸出援手就能立刻緩解紀家的財務危機,而且還在國外經營多年,經驗豐富人脈眾多,如果能和傅氏尋求合作,那麼紀家現在面臨的一切問題似乎都能迎刃而解。
父母去世后紀夏跟著叔嬸生活,叔嬸一向對紀夏不薄,就連逢年過節給兩個女孩子準備的禮物都是雙份,讓紀夏實在是不忍心拒絕他們的請求,也只能抱著自己不會被傅恆之看上的心態出席了那一場酒會。
在去之前,紀夏其實心裡已經有了準備會見到一個微胖但體面的中年男人,但沒想到在那場酒會中,傅恆之會是會場中鶴立雞群的存在。
有一種人就好像天生有一種魔力,只要出現在人群中就會立刻讓周圍的人變成陪襯的背景,而傅恆之很顯然就是那樣的人。那個時候他指間銜著一支高腳杯,被身旁的男男女女們簇擁著,神情溫和而閑適地和他們聊著天,偶爾身邊人發出大笑的時候傅恆之也只是淡淡地彎起嘴角,再低頭小抿一口杯中的紅酒,那是在社交中最讓紀夏覺得羨慕又崇拜的從容。
紀夏從小就怕生,一和陌生人說話都會忍不住臉紅。叔嬸倆人清楚所以也很少帶她出去參加這樣大型的社交場合,紀夏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像那天那樣穿著漂亮的小禮裙被帶著到人群中,然後再按照之前在叔嬸面前練習的那樣和傅恆之打招呼。
“傅先生您好……我叫紀夏。”
當時僅僅說出那麼九個字,紀夏的臉就已經無藥可救地紅了起來,她知道自己的臉很燙,可又不知道該怎麼樣讓自己看起來更自然一些,叔叔嬸嬸在家交代過她的話在這個時候都變成了一片空白,大腦像是一個壞掉的八音盒,完全卡在了那一個音符上無論怎麼撥弄都跨不過去。
當時傅恆之身邊的人似乎都對叔叔有印象,因此看著紀夏的眼神也多是輕蔑的,就像是早就知道她是紀家拿出來獻給傅恆之的禮物。
在他們眼裡,眼前的少女不是人,只是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而這件商品具體能賣多少錢,還得看傅恆之的心情。
紀夏當然清楚這一點,所以也沒有抱過傅恆之會對她產生尊重的期待,打了招呼便立刻如同完成了任務一般怯怯地垂下眸去。
“紀小姐你好,”然後下一秒,紀夏就聽見男人溫和的聲音:“我是傅恆之。”
他就像是能感受到眼前少女的緊張一樣,特地選擇了和她一樣不自然又生硬的方式打招呼。紀夏有些意外,但確實被傅恆之的態度鼓勵,這才敢小小地抬起頭握住他伸過來的手。
“不用這麼緊張,今天這是個私人酒會,來的都是朋友,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告訴我,好嗎?”
眼前的男人眼神語氣依舊溫和,彷彿早已將溫柔二字刻進了骨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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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字的標題太難想了,向兩個字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