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老師不是第一次來到小奶牛兄妹倆的房間了,每一次來都帶著心酸來再帶著心酸走。
但這次不一樣,平日里為了保持威嚴緊皺的眉毛都舒展開了,她微笑著坐在吳敏身旁。“同學們都很想你們。”她抬頭招手叫吳慎過來,兩雙手一上一下被迭加在她的手心。
“好孩子,你們一定不容易。”
“謝謝老師,來看我們。”吳慎殃殃的垂頭瞥了眼床上的妹妹,自二人冷戰後,她夜晚發病,他又一晚上沒睡。
那隻小手緩慢的想從上他的手背抽出,反被他握在手心,他笑著對老師說:“沒事的,我都習慣照顧她了。”他故意看向窗外,“昨天不是說,楚元也要來嗎?”
吳敏一瞬間僵硬,蒼白的臉也恢復了些血色,趁著老師沒有看著她,她瞪了吳慎一眼,這個小心眼的傢伙。
“是啊,他剛才說去找他叔叔,二人要一塊兒來。”李老師撥動了一下眼鏡,抬頭瞧了眼鐘錶,“這麼久了,怎麼還沒來,是走錯地方了嗎?我出去一趟。”她起身將吳敏的手放在被子里,“先休息休息,等一下來人了記得喊叔叔。”她囑咐道。
門“咔噠”一聲響起,吳敏裝都不裝了直接將頭塞到被子里。吳慎嘆了口氣坐在她旁邊,拍了拍被子,“還生氣呢?”
“你倒像是個沒事人,弄得我像個小氣鬼。”被子里的聲音悶悶的。
二人昨天洗了個空氣澡,本來躺在床上抱在一起好好的,吳慎突然提起老師明天要和班級代表過來看望她。
吳敏就提了句,是聞楚元嗎?他就開始陰陽怪氣,說看來她很希望對方過來。
聞楚元是他們的同學,兄妹倆還上學的時候,他總和吳慎一起打籃球。
“你有什麼毛病?”吳敏從哥哥懷中抬起頭,“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嗎?”
“是嗎?”他眼睛往右想了一下,“大概吧,只是以前經常一起打籃球而已。”
“是嗎?”吳敏抓著他的襯衫,眉毛挑起,“那你還真是薄情,跟臉一樣,完全就是個壞傢伙,人家一開始還來看過我們呢。”
他嘴角下垂,“是,咱們倆長差不多,我是個壞傢伙,你人好,你給全班第一講題,真厲害。”
“你什麼意思?”她往左邊移動,本來二人貼在一起的餘溫一吹而散,她有些冷直接就將被子大部分搶到自己懷裡。“班級第一就不能有不會的題目嗎?他來問我,我恰巧會,不能解個答嗎?”
“能,你當然可以,明天他來,你就可以如願以償的和他親親蜜蜜的講題。”吳慎歪著頭,髮絲劃過半合攏的眼皮上,帥是帥,但欠扁極了。
他那副模樣像極了當人面前推杯子的臭貓咪,吳敏眯起雙眼,“你自己還不是幫別人擦眼淚。”
她轉身,將被子纏繞在身上像個蠶蛹,“還以為是哪來的大情聖,旁邊沒人恐怕都要抱在一起了。”她頭埋在枕頭裡嘀嘀咕咕的,聲音還在顫抖。
“我什麼時候給別人擦過眼淚,你在夢裡看到的嗎?”吳慎側身和她背對背,瞪著他的大貓眼看著牆壁不出聲。
耳邊傳來女孩一時一時的喘息,像是哭得斷氣了,吳慎轉過頭來,“敏敏?敏敏?你哭了嗎?”
他湊在妹妹頭旁邊,看著她的髮絲顫動著,試著將她的頭髮從頸子里拿出,“聽我說,如果是上次的話,只是幫她遞了張紙,根本沒有碰到她,人家在我面前哭,我總不能一張紙都不給吧。”
“敏敏?”他手指貼在吳敏的的肩膀上,發現她不自然的抖動,“敏敏!是發病了嗎?敏敏?”
他迅速的從床頭掏出葯和起身倒水……
……
“好了,是我太小心眼了,我們不提這件事了。”吳慎掀開被子,將妹妹的腦袋剝離出來,看起來像被蹂躪過的亂長毛貓,“亂糟糟的,別讓人看去。”他熟練的拿起床頭柜上的氣墊梳,一點一點的梳了起來。
吳敏垂著頭,“嗯。”
她的頭髮很多,且黑的發亮,吳慎有時候就想將它們剪去,說這頭髮吸取了她的精氣。可吳敏就是不肯,說剪掉了,那哥哥還能梳到頭髮嗎?哥哥一定會寂寞。
吳慎只能無奈的斷絕想法反過來感謝她,那還真是謝謝她,為他考慮。
叮咚,門鈴聲響,還沒等吳慎開門,難得在家的傑瑞主動開了門笑眯眯的寒暄了幾句,朝兄妹倆說:“晚上和你們說點事,那我就先出去了。”
來的人不僅僅有李老師和聞楚元,還有一個身著西裝帶著眼鏡的男人,那恐怕就是聞楚元的叔叔吧。
他板著臉不苟言笑,在進門前小幅度上下打量了室內,右手捏了捏左衣袖,鼻頭輕微的動了一下,朝吳慎看了一眼收回視線,下巴微微抬高。
看起來並不是個和善的人,吳慎不知道他是怎麼會有念頭資助他們兄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