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溺(獸人NP) - 黑山羊篇01

【副標題:她的信仰】
“黑山羊大人”柔和的雌性嗓音喚醒了浸泡在冷池中的雄性獸人。
嘩啦嘩啦的水聲在牠站起身時回盪在寬敞露天澡堂之中,黝黑的手臂上復滿著繁雜的古文刺青,在午後的晚霞之下閃耀著奪目的金光,赤裸的身軀緩緩地踏出了刺骨的冷池,絲毫不在乎一旁人類少女的存在。
精實的肌肉包裹著牠修長的四肢,泛著水光的胸膛與隨之而下紮實的腹肌都是一種禁慾外貌的反差魅力,本就冰涼的腳板在踩踏上充斥寒氣的石材地面后,也沒有什麼被刺激到的感觸,反倒還錯覺般地認為似乎是踩踏在腳下的石材更加溫暖。
不同於全身上下黝黑的膚色,牠的頭不是與之相反的白皙色調,在頸脖處有個深沉的傷疤,光是遠遠瞧之便能有想見當初受傷時所帶來的劇烈痛覺,也是從這裡向上牠的膚色便屬於無血色的蒼白,陰柔的五官上沒有任何的情緒表態,似乎黢黑的羊耳內進了水,以至於牠下意識地甩了甩掛著綴飾的細長羊耳,漆黑的羊角也在這個行徑下反射著優美的光澤。
人類雌性在她稱呼為黑山羊大人的雄性獸人踏出冷池前,就已經先行挽著一件浴袍地走到了池子前。
灰櫻的長發垂落在嬌弱的身板后,一身輕盈的淺色洋裝搭配著古典蕾絲作為點綴,病態的膚色彷彿像是屍體般地慘白,恭敬微彎的姿態是因為她將牠視為此生唯一的信仰。
遮掩在髮絲下的精緻臉龐上是極為隱晦的喜悅,淺色的眼珠里晃動的是最為純粹的情愫,但是儘管她的這份依戀一點一滴地隨著時間的加長而加深,她也依舊選擇將之藏匿在心底,只因為她知曉??
黑山羊大人不需要這種膚淺的情感。
水珠滴落在了她視線之中的地磚上,她能清楚看見黑山羊大人那漆黑的指甲們,與淺色的瓷磚完全是極度的反差。
她緩緩地仰起頭來,粉色的眼球倒映著牠尊貴的面容。
果然不管何時看,都會被那對高聳的羊角所吸引。
“浴袍,黑山羊大人。”她將臂彎中的浴袍遞給了踏出冷池的牠。
“謝謝你,艾絲特。”黑山羊芥子色的眼珠隨著人類雌性的出聲而看向她。
將浴袍穿上后,黑山羊簡單地在腰側打上了個結。
“怎麼了?”察覺到來自艾絲特的視線,黑山羊稍微擰乾黑白區分的長發。
“先生讓我來告知您,有訪客。”艾絲特頸脖處束著專屬的雌性項圈,在她昂起首時反射著金屬的光澤。
雖說帝國的律法在因為雌性稀缺的狀態下,允許一名雌性能與五、六名雄性綁定成為伴侶,但是身為上位種,更甚是純種中的古老一族“黑山羊”。
在如此崇高珍貴的種族前提下,黑山羊的雌性無需與牠人共享,亦可說又有哪位不懂分寸的雄性獸人,會去與黑山羊大人爭奪被標記為黑山羊雌性的伴侶。
與之同時,光是能讓百年以上,都未有合乎心意伴侶的黑山羊大人瞧上的雌性,便已實屬難得,再說隨著血統的純正,標記所承受的壓力也有所不同,如同一般獸人的“贈予”標記,相較於如同“束縛”般的純種標記,肯定如字面上的意思,前者比起後者要來得對接受標記的伴侶要來得無害,但是身為最高位種黑山羊的標記,那所要承受的痛苦是無法與純種標記比擬的。
承上言所述,黑山羊不單是因為古老的稀有一族,再加上牠本身無意願去繁衍後代,更甚能夠接受牠標記且安然無恙的雌性應該是不存在了。
而艾絲特,無意間成為了那個不可能的存在——黑山羊的伴侶。
她永遠不會忘卻那一日,政府以什麼樣虛偽的名義掠奪隱居在深山之中的村莊,她從小到大所生活的人類村莊。
身為獸人突變種的人類,他們除了以獸人隸屬物生活以外,便是想盡辦法擺脫獸人掌控的隱居方式,來殘活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中。
幼年時期父母親以及其他長輩們所灌輸的觀念便是遠離獸人,那時她不理解他們口中的獸人為何,畢竟生活在去是人類的村落之中,她根本沒有親眼見過他們眼中畏懼、憎恨的獸人,只知獸人是會摧毀他們幸福的壞人,所以絕對不能相信牠們。
直到她成了村莊唯一的倖存者,也可以說是唯一還擁有身體自主權的殘存者,她目睹獸人是如何剝奪他們的自由,父母、親友,甚至是昔日關懷她的長輩們無一倖免,在獸人面如同脆弱的玩具般,任由牠們輕輕一揮便失去了性命,弱小的毫無反抗之力。
牠們單方面地屠殺著村莊內的雄性人類,隨後活捉尚能生育的雌性人類,或是還未成年的雌性幼兒。
幽怨的悲鳴響徹整個山谷,刺耳的哭鬧回盪在熛火之中。
她不可能忘記??是不允許遺忘,深深刻落在腦海中的畫面。
獸人??人類誕生的起源,同時也是將人類一步步緊逼至絕望的源頭。
無庸置疑,她憎惡著獸人。
奪去她唯有的幸福與平和,這群毫無慈悲之心的獸人。
但是,高貴至上的這位大人是例外。
沒錯,她餘生的信仰——黑山羊大人。
艾絲特不知要是沒有遇見黑山羊大人,她是否能安然無恙地擺脫追捕的狼犬,甚至像此刻這般因有著黑山羊大人雌性的頭銜,她才能在獸人主宰的世界中擁有著最為奢侈的“與雌性獸人相當的”權利。
僥倖之下,躲過了成為純種的繁殖工具,或是被關進專門人為生產雌性的養殖場,又或者淪為非法實驗下的項目之一。
她不是沒有想過救出那些被帶走的雌性人類,而寬容大度的黑山羊大人也察覺出她的想法,因此命令白唇鹿執事也就是平日里艾絲特稱作先生的雄性獸人,負責尋找這些被政府分發給各個純種、養殖場,或是實驗室的雌性人類。
與昔日的親友、村民單方面的見面后,艾絲特又一次理解到那份“自以為是的天真”。
別用著那份“自認為的善意”為他人作出選擇。
早在他們被政府麾下的軍隊捉獲時,她就應該知曉他們即將面臨的是何等地獄的日子,而她天真地誤以為她能向黑山羊大人拯救她般,拯救這些往日與她一起歡笑、生活的同胞們。
殊不知,他們絕望的面容在瞧見她時,只會吐出那淡淡的幾個字,無非就是殺了他們,又或是給予他們一個解脫。
最終,她的意志,也從拯救轉變成了,奪去他們性命的兇器。
與其繼續遭受無理、道德倫喪、下作的對待,還不如投入永遠的長眠。
雖然大多數並非她親自動手,但是間接性地殺害是等罪的。
艾絲特很清楚明白,她的餘生只為黑山羊大人,而這雙沾染血腥的手也將在她氣絕後,在冥界中一一向他們贖罪。
對於純種而言,甚至是處在最上位種的黑山羊來說,牠在視線觸及時就已經嗅聞到平日里在府邸中不曾出現過的氣味,同時牠身為獸人的直覺也可以說是警覺早在與會客室相差幾百公尺的狼到拐角,便已知曉今日的貴客有三位,其中有一位可算是故人。
“主人”站在會客室門扉前的白唇鹿獸人便是艾絲特稱作“先生”的專屬執事,兼任整座府邸的管家。
“難得有雷契爾沒法應付的客人。”黑山羊換上了一襲黢黑的三件式正裝,黑白交加的長發由艾絲特織成長辮子,垂落在牠筆直優柔的身段之後,黝黑的左手下緊握的是一隻羊頭的純銀拐杖,以至於牠行走的每一步總會多出那矛盾的第三聲。
白唇鹿執事——雷契爾,在主人尚未抵達會客室前便已經保持著恭敬低頭的姿態,因此牠根本沒有瞧見主人那帶著玩笑的面容,只是直勾勾地注視著停在自己視線中的那雙漆黑皮鞋。
“非常抱歉,主人。”雷契爾深知主人不喜外人的打擾,更別說是帝國政府重用的軍團首領們,凡事與那群自私自利的上層有所關聯的人物,主人都是秉持著拒絕會客的道理,但是今日來者畢竟包含了獅鷲元帥,是雷契爾絕對無法私自下決定的訪客。
“沒關係”
“來,雷契爾,開門,讓我見見幾位遠道而來的客人。”黑山羊知曉雷契爾的難處,牠總是欣賞著雷契爾的細心,就連此刻牠也很是滿意於雷契爾並未私自阻止三位客人的登門拜訪。
不愧是牠僱用將近四十年的專屬執事,將事情都妥貼地處理。
房門在雷契爾按下后,輕輕地向前敞開。
三位身穿著帝國軍裝的雄性獸人紛紛轉過頭來。
鋒利的三雙眼珠,此刻正直勾勾地望向這位號稱年紀超過百歲的古老純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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