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花自幼與旁人不同,生在山腳,長在山上。
寺院的香火沒將她熏染成出塵的方外人,卻將該有的少女懷春階段往後一推再推。
往好聽了說是不解風情,往直白了說是對男女之事木訥,尚未開化。
接連遁逃了幾次后,飲花自己也是沒有想通的,為何從前那般擅長戲弄寂行,如今卻是善於起逃跑這件事。
第不知多少次冥思苦想之後,她將一切歸因於——跟出家人談及婚姻嫁娶總是奇怪的。
加上她又誆了寂行,且至今還沒告知實情,才這樣頻頻心虛。
之後的幾日,飲花倒還是如常去給寂行送齋飯之類,只是未曾留下用膳,送完便走。
如此風平浪靜過了好一段時間,數著日子,也快到了寂行解禁的時間。
這日夜裡,飲花用完晚膳在寺中走動消食,見庭院中有蟲子在打架,一時看入了迷,等想起來要去取給寂行送去的食盒,天色已晚。
明月高懸,已至中天,不過想來寂行也是還沒睡的。
飲花閉著眼睛都能摸出條走到寂行院中的路,因而即便夜色沉沉,燈火昏昏,也並不如何妨礙。
走到廊上,飲花分心去看庭院中的野花,前幾日開了的,現今被月色照著,也很是好看。
月光將萬物籠罩上一層淺銀的紗,暮色降臨帶來隱隱寒潮,連同傳至耳邊的聲音也帶上了幾分泠泠淙淙的濕意。
飲花很快辨認出這不是她的幻覺,那是寂行房中傳出的水聲。
他在沐浴。
飲花愣了一愣,逗弄花瓣的手也頓住。
他可能才開始沐浴不久,水聲許久也未斷絕,飲花聽了半天牆角,決意直接在這等他洗完算了。
可她到底從不是安分的,逗弄人的主意信手拈來。
飲花輕手輕腳走到門邊,抬手,篤篤敲了兩下。
房內水聲驟停,接著,寂行冷冷清清的聲音響起來:“誰?”
飲花:“我。”
說完好久沒點動靜,飲花忍不住貼耳去聽,還是沒有什麼聲音。
飲花疑惑地叫他:“寂行?”
這才聽見他的回應,語氣裡帶點生硬:“何事?”
“我來取晚膳的食盒,你給我遞一下。”
“現下不便,不若稍後再來?”
飲花故意道:“還要我走兩趟,哇,寂行師父好大的架勢!”
寂行沒有說話,飲花則在門外掩唇偷笑。
想必寂行此時接著洗不是,中途停下也不是。
正為他的窘迫開懷,忽聽裡頭又有稀稀落落的水聲響起,飲花只當是他不理會她了,撇撇嘴準備離開,過會兒再來取物,面前的門卻忽然一下敞開。
一陣溫熱的濕潤氣撲面而來。
飲花怔愣住,視線齊平處,是浸潤了水珠的胸膛,隱約透出健碩的肉色肌理。
不是她要看,眼睛要往哪裡瞧實在控制不住。
往上一些,是寂行尚未來得及整理妥當而微微敞開的領口,露出的肌膚還綴著些微水珠,隨著寂行開口說話,一滴水珠破裂順勢滑下,曖昧的水跡滑落到下頭,隱沒在白色內衫下。
“給。”寂行將食盒遞與她,攏了攏衣袍。
飲花的視線隨之被拉回到他臉上,見寂行面上有因沐浴而蒸騰出的薄紅,忽覺嗓子有些干啞,接過東西順口道:“洗完了?”
“沒有,”寂行望著她,問,“還有事嗎?”
攪擾人沐浴的元兇充耳未聞,又說:“沒了,你快進去吧,受了風寒可如何是好。”
寂行準備關門,臨了向她確認道:“果真不再有其他事了?”
意思是,你再敲門也別想我洗到一半出來給你把門打開。
飲花曉得的,這便是不被信任的滋味罷了。
她心內喟嘆,抬頭認真道:“需要我給你打桶熱水來嗎?”
寂行:“……不必。”
“還是要冷水?”
“水溫正好。”
飲花眨眨眼:“那要不要我進去幫忙?”
下一秒,面前的門不留情面地關上了。
只聽寂行的聲音隔了層門板傳來,卻還是好聽的:“不必。”
飲花吃了閉門羹,心情卻好得不得了,又道:“真不用嗎?給你搓搓背也不要嗎?”
寂行不理。
飲花並不生氣,心滿意足地離去。
他們之間正常的相處狀態,該同此般才是。
恰如寂行許多次同她說男女有別,她則回敬一句,眾生平等,相去幾何?
——
正常狀態就是
飲花:這個劍我必須要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