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說的沒錯。”
“……”
“是我自找的。”
季清和耐心地幫她收拾好一切，再退開時，程見除了眼睛有些紅以外，已經與剛開始沒有其他不同了。
“橙橙，你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一點都不比你的頭腦差。”
季清和嘆了一聲。
程見沒理他，拉開門轉身就走了出去。
她從房間里出來后，抬頭看向窗外，發現外面的天空有些陰沉，今天早上出門時似乎就已經是這種天氣。
春天來了，春雨也一場場的跟著就要下，從窗戶縫裡吹進來的風冷冰冰的不帶半分感情，叄月的溫度實在不過如此，就跟冬天沒有半點區別。
程見的眼睛引起了克萊拉的注意，她輕聲詢問道：“你哭了嗎？”
程見聞言側過頭看著她，心裡想說無數的話，可那些話都像是在喉嚨里打了結似的，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卡在嗓子里彷彿黏了一團不可名狀的物體。
“被諾爾院長訓了一頓，心情有點不好。”
克萊拉看了她一會兒，眼神沉了沉，說道：“不然我讓頭兒回來吧。”
“許尉他……”程見有些形容枯槁的眼睛里頓時迸發出了幾分神彩，可下一秒她的心臟就又被用力抓緊了。
“他還好意思回來看我？那天把我一個人丟下不打聲招呼就走了，他就該一直待在那些鬼地方，永遠都別回來了！”
她平時是從來不會說這些話的，程見希望克萊拉能夠聽出來她的言外之意，現在最好是誰都不要再來諾亞。
她很不安，許尉再來的話可能會被這裡成千上萬的天眼給射殺，誰知道達爾城的瘋子到底會做什麼！
克萊拉的眼神暗了幾分。
程見不再說話了，只是往前走去。或許她不應該這樣，恐怖襲擊有多沒預兆程見是清楚的，就像那天開完會後中央研究院里突然有炸彈爆炸一樣，當時誰也沒想到那場風波居然持續了足足半年之久。
“我好想他……”
她往前走著，極小聲的嘟囔了一聲，感覺眼睛有些發酸，下午就要手術的陰影籠罩在她心裡，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走進另一個世界。
不過也不是一點好消息都沒有，至少程見知道了達爾城的兩張底牌，生物融合素可以使人爆炸這點，已經被自己想出了破解辦法，另一個則是已經暴露出來了的天眼，只要她可以再想到解決辦法……
“嘭！”程見剛走下樓，身邊的牆壁就猛然發生了爆炸，她在跌倒前就被韓行抱住帶到了一邊，而克萊拉則正在和那邊破牆而出的幾隻野獸人纏鬥在一起。
“救、救命！從達爾城抓來的野獸人俘虜跑出來了，救……”身後那個研究員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人形梟首的野獸人給一爪子捅穿了脖子，那野獸人背後長有兩扇黑翅膀，它飛起來越過被其他野獸人纏住的克萊拉，直衝程見飛去。
韓行抱著程見下樓跑的飛快，扭轉過多的樓道並不適合飛翔，那梟首野獸人飛過長走廊后也收起翅膀開始迅速奔跑，每次都在他即將追上的時候，韓行又甩掉了他一截。
程見只感到絕望，她事先知道這是一場針對她的預謀，那個野獸人的目標就是她的雙眼。
她的眼睛不能無緣無故更換，所以這場戲就是瞎掉的理由。
韓行和她在一起越久，受到的傷害就會越多。
“放下我，我能跑！”
韓行放下程見拉著她邊跑邊開了一槍，他是狙擊手，動態瞄準視力極佳，那是激越15的動能，一槍就直接打爆了野獸人的半邊身子。
程見心裡驚訝，沒想到一直看起來沒什麼存在感的韓行居然這麼能打。
“他們都是叛徒。”
她在韓行射出另一槍時，藉助發射的響聲掩蓋迅速說了出來，這個聽力極敏感的alpha聽到了程見的話，他奔跑的同時表情猶豫了幾秒，有些不解。
只剩半邊身體的野獸人的翅膀還能用，他飛了起來，翅膀扇動的聲音幾乎就在程見耳後響起。
她在樓梯扶手的鋼管球上看見了反光，那野獸人的另一半身體炸開了一塊，那是要徹底膨脹的前奏。
程見猛地想起了昨天看見了五個房間的爆炸實驗，心裡一驚，伸手狠狠把韓行推了出去，而自己還沒來得及跑出幾步，血肉就已經在她身後炸開。
“小心天眼！”她在爆炸聲響起時，喊出了這句話。
隨後，她被爆炸的餘波影響，從樓梯上跌了下去，向後墜落的時候，程見在那片鮮紅的血霧中看見了黑色的異物，正向著她迅速衝來。
掉下了樓梯，程見的理智還是清醒的，她伏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喉嚨里發出不明不白的聲音，韓行先一步過來試圖扶她，很快克萊拉也從樓上趕了下來。
程見一直在推著韓行不讓他碰，他好不容易才分辨出她那不明不白的聲音是在表達著什麼。
她聲音嘶啞，在哭著喊痛。
克萊拉將她從血肉堆里直接拉起，扯開她的手，卻發現她左眼的位置血肉模糊，正汩汩往外流著血。
……
程見正在進行手術，她的左眼被異物插入，受損嚴重，保不住了，但好消息是她的左眼神經沒受影響，恢復一下后，還可以植入義眼。
這項科技不久前正好在程見那裡得到了質的提升，新眼球已經通知她的助手們開始加工趕製了，她的新眼睛功能絕不會比之前的要差。
克萊拉在和韓行說話，說了幾句他都沒反應，她只能抓住韓行的胳膊，語氣嚴肅地說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沉浸在裡面沒有半點作用，你得振作！”
韓行這才轉頭看向克萊拉，他眨了眨眼，想起自己在那些爆炸中聽到的話，靠著牆滑坐下來，抱著自己的頭，像是崩潰了一樣。
克萊拉皺起眉還想說些什麼，卻聽到自己耳里隱藏的通訊器里，傳來了指尖敲擊密碼。
……
她好像知道自己今天會遇到這些。
她說，他們都是叛徒。
她說，小心天眼。
克萊拉的表情有些僵硬，當她貌似無意地抬眼看遍四周時，這才意識到，屬於諾亞安全區特色的隨處可見的銀白色天眼，周圍居然到處都是。
彷彿是在監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