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F射線的影響下，提取出的動物基因與生物融合度又有了提高，新一輪活體實驗當中，白鼠成功進化出了屬於屬於眼鏡王蛇的神經毒素系統，奔跑速度在融合了獵豹基因后，也有了大幅提升。”
季清和正在全方位展示著自己的數據與實驗畫面，周圍暗淡的光線下，大家都聚精會神的在看著，時不時還有人認真地點點頭。
他的講解已經快接近尾聲，到了討論與提問環節，在解答完一位中校和一位少校對於他目前試驗存在的疑惑后，季清和稍稍清了清嗓子，然後環視一周，將目光停在了末尾最不起眼的那個半夢半醒的人身上。
“程見上尉，對於我的試驗數據，你是否還像上次那樣存有異議？”季清和嗓音通透，直接把身形微晃強撐著才沒有一頭砸桌子上的程見給喚醒了。
她的身體繃緊，在幾秒鐘的醒神之後，抿唇低頭翻看了一下桌前的彙報材料。
大量的數據灌入眼中，程見合上了資料夾，說話時帶著幾分沙啞，鼻音非常濃。
“還是上次那個問題，你依然無法有效降低生物融合素在未來發生變異的幾率，即使你徹底放棄了上一套方案，開發出另一種試驗方法並且同樣取得了成效，可目前白鼠基因的分裂重組速度還是過高，六年內的失控率絕對在70%以上。”
程見的話引來了文司副院長的注視，中央研究院的主管例會上，這位高層雙手交叉撐住了下巴，用審視的目光看著程見，不疾不徐地開口問道：“依你的意思來看，生物融合素項目不應該再繼續開展下去？”
“是的。”
“可這個提案，最初就是由你交到我桌面上來的。”文司少將眼神嚴厲地看著程見，在程見低下頭之後，他又繼續說道：“對待自己的心血，這種半途而廢的態度是不值得提倡的，有這鼓子勁，你倒不如找清和一起去克服這個問題。”
進展初期就已經申請退出這個項目的程見沒有嘗試再辯駁什麼，很果斷地點頭接受了文司少將的批評。
“好了，接下來就說說你最近的研究進度吧，我對你的仿生機械改造一直都非常關注。”文司少將的語氣與表情都和善了不少，畢竟教訓手下要懂得張弛有度。
程見聞言，低頭稍微整理了一下手頭的資料，她調控著控制面板，讓自己的研究成果影像被投放到了前方。
“在戰爭中齊肘斷掉左臂的五號戰士，裝上改造肢之後日常生活只能盡量少用左手，他至今依然無法很好的掌握機械臂的力量……”
“據說他上次直接在床上捏碎了伴侶的手腕。”某位同僚發聲說道，這件事已經在中央研究院裡頭傳遍了。
“嗯……是的，一開始文司少將只是希望我改進一下義肢，增強佩戴者日後的搏擊殺傷力，所以整體設計其實比較克制。可是現在看來力量控制對一般人來說是個難題，所以我正在考慮是否放棄近身搏鬥優勢，將機械臂直接改裝成能量炮。”
“……”
這句話音落後，眾人又沉默了片刻，文司少將有點尷尬的輕咳了幾下，接下了程見的目光。
“這個想法我們會後再繼續詳談。”
“好的。”
簡單介紹過仿生機械的進度后，程見又說了一下自己參與負責的另外幾個項目的目前情況，不得不說，眼下最為核心的關於F射線、喪屍病毒、基因融合的項目中，幾乎都有她的身影。
作為參與度最高的中央研究院人形終端，程見幾乎和每位主管都很熟，而大家對她永遠都是一副黑眼圈濃重、怎麼睡也睡不醒的模樣，也產生了難以言喻的同情。
自從季清和升到中校之後，大家都不好再使喚這個雖然頭腦一流但已經資歷頗深的老油條，正覺得自己的人生變得艱難不少時，沒想到新的小肥羊又送上門來待宰了。
不分點活出去乾的簡直不是人，尤其是對方還能非常真實高效的提高研究的進度。
因此，這兩年內被項目整到禿頂的人發現自己的頭髮找回了許多。
散會後，程見抱著資料邊打哈欠邊慢吞吞的往外挪，她的頭突然被一隻大手來回揉按，本來就有點炸的頭髮被弄得更炸了。
程見騰出一隻手來摸，好不容易抬起頭，發現折騰她的人是季清和。
“學長。”程見都懶得問他想幹嘛了，季清和把她一頭烏髮給重新捋順，明朗地笑了一下。
“你這發量一點也不像是搞科研的。”
“你不是也沒見掉頭髮嗎？”程見摸了摸頭髮，把它們隨意整平，往自己實驗室的方向走。
“他戴了假髮的。”旁邊路過一位髮際線后移的博士如此說道，他仔細看了看程見稍微帶了點自然弧度的濃密長發，嘖了一聲，“你們兩個天天戴假髮都不嫌熱的嗎。”
程見看著博士離開的背影，嘴巴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出什麼，季清和抿著嘴很無辜的在自己頭髮上抓了抓，“它就是不掉我有什麼辦法？”
“學長，如果你想要改變自己頭髮的生長周期，我可以私下幫你開設一個相關項目……”
“不用了。”季清和禮貌拒絕，一手按在了程見的臉上，捏著她走了兩步，帶著往自己實驗室的方向走，“去幫我看看研究數據，我覺得文司少將說得有道理，你有那時間追著我懟，倒不如過來和我一起克服這個難題。”
“這個問題是無解的，學長，我找不到答案，生物融合素在未來有很高几率會變成比喪屍病毒更可怕的東西，擁有多個生物特長的人一旦失控，會比喪屍更難殺死。”
“別緊張好嗎？這個項目正在研發階段，現在還並還沒有正式投入使用啊。”
“我只是不想再看見第二個悲劇了，你不是對我說過嗎？當年喪屍病毒的爆發其實並不是因為科學家製作出病毒交給達爾城，而是因為高層擅自將還在研究中可以延長人類壽命的克莫拉藥片小規模販賣了出去……”
“噓！”季清和一把捂住了程見的嘴，四處看了看確認無人，這才放開她。
“這話不能說。”
程見沉默地盯著他，心裡依然很不平靜。
“那麼久以前的事情，再追責下去也是徒勞，很多相關當事人在末日災變中都已經死亡了。文司少將和諾爾中將又怎麼會不知道生物融合素的危害？可是為了抵抗住達爾城的進攻，這都是沒辦法的事。”
季清和拍了拍程見的肩膀，幾乎是半哄著對她說道：“達爾城的恐怖分子本來就利用喪屍病毒進行了生物改造，現在還通過當時從巨人喪屍那裡得到的發現更有力的武裝了自己，再不劍走偏鋒，我們的人就快抵擋不住了。”
他提到了那些在外面戰鬥的人，程見想到對方的生命安全猶豫了一下，但很快就又堅定地看向了季清和。
“可是學長，從我們參與過的達爾城俘虜解剖案例中可以看出來，那些人感染病毒后壽命絕對不會超過二十年甚至十年，我們可以通過其他方式來武裝我方軍人，但通過犧牲他們的未來取得小階段的勝利，絕對是最不可取的一種。”
“我們沒必要變得和達爾城一樣，不是嗎？”程見發問，但季清和並沒有回復，他嘆了口氣，在確認自己和程見大方向上的看法依然無法統一后，直接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