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醉月剛從太子那回寢殿,便叫人把若野連人帶籠子拖進來,著人拿了鞭子,看架勢是要好好教訓他。
宮人戰戰兢兢,平日里長公主說不上溫和,但也不是個愛挑刺找事兒的人,前腳才賞了,後腳馬上又要罰了,這天家之人喜怒無常,當真難伴。
輪值暗衛被安排在寢宮周圍值守,不得入內,知道若野要受罰,到底共事一場,不禁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元醉月隔著籠子看他,見他沉默著,無喜無悲的樣子,一鞭子揮過去,那鞭子從籠子的間隙穿進來,抽在他手臂上,留下一條血痕。
他卻連眼也沒眨一下,她知道若野是個性子清冷的人,也沒想過他會求饒,就是單純地想泄氣,但那鞭子抽在他身上,似乎並沒有讓她心裡好受點。
她心煩意亂,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個什麼答案,她知道自己沒收拾好心情,但她靜不下來。
心煩著這樣輕易被激怒的自己,她恨恨地撂了鞭子走人。
眼不見心不煩!
如此,把他擱在她一眼瞅不到角落裡,又過了兩日。
大晉長公主的寢宮寬敞明亮,內部裝飾美輪美奐,暮春初夏的天氣,有些熱了,紗簾被束起,有流風穿堂而過,帶起她鬢邊一縷青絲。
今日長公主沒有赴那些豪門貴女的花宴,也沒有去帝王的書房請安,她哪兒也不想去,懶懶地披了拽地的長袍倚在軟榻上,她修長白皙的腿交迭,赤腳,腳踝上帶著一金一銀兩個小鈴鐺,隨著她晃蕩著的腿兒發出清越的聲響。
她餓了他叄天了。
連水也沒給。
昨天晚上她突然醒了,執了火燭去瞧他,發現他似乎一直沒睡,垂著頭,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既然你要硬骨頭,那你可得一直硬下去!
兩人誰也不服軟,就這麼僵持到現在,元醉月獨自一人想他時會心疼他,可每次看到他那副不將她放在眼裡的模樣她就氣!
她昨日尋了由頭見過他那所謂的妹妹,真是氣死她了,本以為鄉下村姑不堪入目,結果那女子長得還挺水靈,十四歲如花的年齡,比她足足小了五歲!那巧笑嫣然的模樣,瞧著性子也好極,他居然喜歡這種類型!
和自己完全不同……
這狗東西!
雖說自己不需要在乎他怎麼樣,可是一想自己在他心裡居然連個村姑都比不過,心裡真不是滋味。
餓死這個狗東西!
只是看他懨懨的歪頭倚著籠子,她到底還是心疼。
這麼坐在軟榻里和他對峙,他卻不吭一聲,連個眼神也不給她!
元醉月拿了手裡的鞭子,心道,隨便地教訓他一頓,有台下了,再放他滾出來。
她握緊鞭子,緩步走到他面前,撥開插銷,她沒鎖籠門,他也沒一點要打開籠子的意思。
“出來。”她沖他道。
若野沒動。
“給本宮滾出來!”元醉月拔高聲音。
他依然一動不動。
元醉月拍了拍籠子,狠道,“狗東西,本宮的話聽不到嗎!”她把插銷又插上,往回走,要挾道:“那你就繼續呆在裡面吧!”
沒動。
元醉月氣鼓鼓地坐回榻上,片刻后見他還是沒動靜,狐疑地偏頭看他,他耷拉著頭,只看得到乾裂得起皮的唇。
元醉月心頭一跳,突然想起人可以餓上很多天,但若是不喝水不睡覺,怕是活不了幾日。
她把他弄死了?
此念一起,便如野火蔓延開,她慌忙起身,奔到籠子前,小手發顫,連撥開插銷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了兩次才好,打開籠子,見他一動不動,元醉月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她害死他了?
“若野……”她小心翼翼地喚他,“本宮……”
“本宮不想害死你……”她鑽進籠子,想伸手去摸他,卻又不敢,慌著神,喃喃自語,“本宮只是想……教訓你一下……”
“本宮不知道會這樣!”
她像是終於攢足了勇氣,抬起指尖去碰他的臉。
“若野,你不要死……本宮不折磨你了……”
若野抿了抿乾涸的唇,啞聲道,“公主言重,是屬下該罰,公主教訓得沒錯。”
元醉月愣愣地看他。
他沒死哎,太好了……
若野淡色的眸子平靜如一泉寒潭。
她傾身吻住他,輕柔地潤著他的唇,小心翼翼,纏綿悱惻。
“本宮知道你沒死,你這麼暖和!”吻完了,元醉月嘟著嘴給自己找台階。
“嗯。”若野也不拆穿她。
元醉月撫著他的頭髮,“吃飯吧?”
“不。”
“嗯?”元醉月小聲道,“你還在跟本宮置氣?”
“現在不想吃。”若野動了動腳,摟著她的腰將她輕巧舉起,把她與自己調轉了個方向,他往後退出籠子。
元醉月也起身準備出去,突然“砰!”的一聲,他把籠子的門關上,順手將插銷插上,元醉月不明所以,卻本能地感到恐慌,慌忙去拔插銷,他輕輕格開她的手,將插銷扳彎,成一個鎖死的狀態。
下一刻他迅速出手,在她叫喊出來之前,將她啞穴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