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跟著秦材上了樓，她一邊上樓一邊觀察每一層的情況，發現這一整棟樓似乎並沒有多少人居住，很多人家門口就連春聯都已經褪了色，顯然是多年沒換過。
而這棟居民樓似乎是這一片的最後一棟，秦南上樓的時候看見樓下空曠的草地，停車位上甚至只有他們開來時停的那輛車。
快到的時候，秦材往前趕了兩步過去敲了敲門，喊了一聲：“是我！我把秦南帶來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收監一樣，秦南走過去，一個肥胖的女人正圍著圍裙，警惕地探出頭來，在看見她的時候從滿臉的橫肉間擠出了個笑來，“南南來啦，哎呀你媽媽都來好久了，我們一直想著要帶你來團圓呢！”
“我媽呢？”秦南又問了一次，走進門才看見一張大圓桌，桌旁坐滿了男女老少各色面孔。
“在那呢！”女人指了指正中間垂頭的蒼蒼老人，“你看，大家都在等你呢，你不來那咱們這一家人都不齊！”
秦南一看見媽媽這才鬆了口氣，趕緊走過去先確認她身上有沒有外傷。
“黃姐，現在咱可以開飯了，大家都餓了吧！”秦材一進門也好像是個大家長似的，“不過在吃飯之前，咱們還得歡迎一下新家人。”
早在秦材因為傳銷把家裡騙了個底朝天之後，秦南就去了解了一下關於傳銷的事情。
在傳銷組織里，大家都是以家人的形式互相稱呼的，而傳說中的洗腦會在這種家庭一樣的氛圍中進行。
就以這裡的地理位置來看，求救是不現實的，秦南被黃姐招呼著坐在了媽媽身邊，才剛坐定就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雙蒼老的手緊緊握住。
她側過頭去，老人似乎是有一瞬間的清醒，看著她的眼神也恢復了清明：“南南……對不起……”
那一瞬間秦南感覺媽媽喉嚨口擠著很多話想說，可現在顯然不是時候。她喉頭一哽，感覺鼻子有點酸，趕緊搖搖頭：“沒事，你沒事就好。”
反正這群傳銷的最終目的也不過就是錢，而她本來拚命賺錢的目的就是媽媽而已。
“你們倆咬什麼耳朵呢，在家裡不許說悄悄話！”秦材立刻站起身指了指秦南，“我們現在要歡迎你們了！”
那意思是讓秦南準備好說兩句，秦南看著桌上其他人滿臉熱情的笑容，並沒有感覺到溫暖，反而只是覺得脊背一陣陣發涼。
她感覺到這裡除了她和媽媽，所有人都是真心實意相信自己能在這個大家庭里發財的。
面對這些人的歡迎，秦南也只能擺出公式化的笑容來應對，和他們挨個打招呼握手。
“謝謝各位。”直到此刻，秦南才開始感謝自己的職業是最擅長戴上假笑面具的模特，她臉上的每一塊肌肉牽動幾分，擺出什麼表情，會有怎樣的效果她都了如指掌，可以做到真正的表情和情緒完全無關，“本來我來的路上還在擔心，但是看大家這麼熱情，我感覺好像這個地方也沒那麼可怕。”
“是吧，我就說！”秦材完全被秦南的表情糊弄了過去，他一拍桌子，“我就知道我的女兒不可能這麼沒用，一定知道我們這裡有多好的！只要來了就肯定知道！”
秦南恨得恨不得把這一桌菜全部扣秦材臉上，臉上卻還是笑著的，黃姐見狀先給秦南夾了個雞腿，“我剛才一看你就覺得和你特別投緣，來來來，吃，別客氣。”
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秦南想也知道媽媽肯定什麼都沒吃，就趕緊把雞腿夾進了媽媽碗里：“媽你快吃。”
秦母這會兒又迷糊了，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又搖搖頭：“不行，雞腿都得留給南南吃的。”
其他人看黃姐動手了，這才開始吃菜，每一個都像是餓死鬼似的吃得狼吞虎咽，秦南幾乎還沒怎麼下筷子，桌子上的盤子已經空了。
“黃姐手藝太好了！”
“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菜了！”
看其他人像連珠炮似的吹，秦南也跟著附和了一句，黃姐笑容滿面地拉起秦南的手，“南妹子，來，我帶你去房間看看。”
秦南趕緊扶起媽媽跟著黃姐進了房間，房間很小，兩張單人床並排放著，秦南看完又回頭看了一眼，才發現這個房子不過三室一廳，可剛才桌上的人卻有十幾個之多。
“沒事，你們是新來的，大家都會照顧你們的，所以你們睡床就行了。”黃姐笑眯眯地說著讓秦南覺得恐怖的話，“他們都習慣打地鋪了，對不對？”
“對啊，我們沒事兒的。”
聽著門外傳來其他人的附和聲，秦南只能祈禱在她們出去之前別再來新人了，她實在是捨不得讓媽媽打地鋪。
吃過午飯，其他人都去另一個房間上課了，秦南把媽媽安置好之後也被秦材拽著去聽，她心裡想著要怎麼脫身，雖然她可以和秦材商量直接給錢，可秦南可沒覺得這種地方會只收一次錢就放人。
秦南甚至覺得他們很有可能會把媽媽扣押下來，放她出去繼續掙錢。
本來秦南以為現在這個情況已經是她可以想象到的最糟，可直到傍晚吃晚飯前夕，這個窩點又來了另一個人。
男人走進來的時候因為那個啤酒肚太過顯眼，秦南甚至都沒怎麼注意到他的臉，還是他走過來和秦南打招呼的時候才算是打了個照面。
“這是我的直屬上司，馬總！”秦材給秦南介紹這人的時候，語氣簡直像個狗腿子，“當初我就是受馬總賞識才進了咱們公司，要不是馬總，就沒有我的今天。”
這話不說倒好，一說秦南那股火是蹭蹭往上冒。
她在孩童到青蔥的這段時間裡除了恨秦材，第二就是恨把秦材帶進傳銷的人，而這個人現在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
陳默：這一章我人呢？
偷馬頭：對不起我下一章給你名分你看可好？
陳默：你最好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