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出生在南方的一個小鎮子。
鎮子很窮,觀點也落後,重男輕女的思想尤為嚴重,秦南出生的時候爺爺奶奶本想直接取名叫盼娣,可卻被秦南的媽媽竭力阻止,最後取名為南。
而那個所謂的爸爸在看見是女孩之後乾脆就背著包說進城打工,之後就再也沒了音信。
爺爺奶奶一開始雖然也嫌棄秦南是個女孩,可家裡唯一的勞動力寶貝她寶貝得不行,再加上又是家裡唯一的後代,就抱著總比沒有強的心態接受了。
兩位老人年紀大了,家裡能做事的勞動力只剩下媽媽,秦南小時候連媽媽每天到底是幾點出門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每次從床上睜開眼睛的時候,媽媽已經出門下地去了,晚上睡著的時候媽媽還在院子里幹活兒。
雖然不太得爺爺奶奶寵愛,不過因為被媽媽捧在掌心,秦南從小到大都沒做過什麼農活,媽媽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叮囑她,讓她長大以後考個大學,離開這個小地方。
鎮子上只有一所小學,小學入學當天秦南數了數,班上一共三十來號人,只有兩個女孩。
大學,成了秦南小時候最大的希望。
後來秦南真的考上了瀾城大學,她看著那天一向堅強的媽媽喜極而泣,爺爺奶奶也拉著她的手讓她一定要出人頭地,好像一切都在往光明的方向前行。
她如願地離開了村子,去了瀾城,見了好多她沒見過的人和事,做了好多她之前都沒做過的工作,很快的融入進了這座城市,身上再也找不到貧困鎮的影子。
她逐漸知道自己的長相算是漂亮,可以不用靠出賣體力賺取微薄的薪水,然後她在大二那一年向幾個模特公司投遞了簡歷。
一開始秦南膽子小,只敢投一些小公司做做兼職和散活,後來一個前輩推薦她去試試大公司,秦南才鼓起勇氣投了天景。
結果第一次面試就遇到了陳默親自審核,幾個人事部主管分別坐在陳默的兩側,一字排開,對於這些來面試的新人來說壓迫感不言而喻。
秦南一進去,過於充足的冷氣就一下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低著頭坐下,禮貌地朝幾位面試官打了招呼。
她想起前輩告訴過她,面試的時候千萬別亂看,不要亂打量,會給人毛躁的感覺。於是秦南綜合了一下自己的情況,盯上了陳默的喉結。
陳默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新人,不敢看他的臉,反而一直盯著他的喉結看。
那視線專註得過分,盯得他的喉結都不自覺地升了溫。在其餘幾個人事主管提問結束后,他稍稍理了理衣領,開口:“你為什麼想進天景?不用說面試模板上的那種話,說真心話。”
秦南盯著陳默的喉結,思忖片刻:“因為我想賺錢。”
陳默點點頭,示意可以了,一旁的人事主管立刻接上:“你可以先回去了,我們之後會有人聯繫你通知面試結果。”
當時坐在陳默左手邊的就是劉姐:“陳總,這新人不太行吧,太怯場了,頭都不敢抬。”
怯場?陳默覺得有些好笑,他的喉結都快被她盯穿了,這叫哪門子怯場。
“我不覺得。”陳默低頭掃了一眼秦南的履歷,在通過那一欄打了勾:“她有潛力,給她找個厲害點的經紀人。”
秦南直到進天景一年後,都不知道那天給她面試的就是陳默。
這個時候家裡那邊又傳來了消息,她爸回來了。
聽說他賺了大錢,開著轎車西裝革履的回來了,還找到了他們搬到鎮子上的新家,可以說是榮歸故里。
秦南當時聽著媽媽在電話那頭興奮的描述那輛小轎車有多氣派的時候,卻莫名地冒出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能在自己妻子生了個女兒之後就直接離家多年沒有音信的男人,怎麼可能在發了財之後還能想起糟糠之妻來呢。
果然,沒到半個月,秦南就又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那個男人說這次回來是帶來一個好項目,能掙大錢,一年之內投入的錢可以翻一番,她猶豫了一個星期最後又被爺爺奶奶輪流遊說,終於被說動,拿出了家裡的全部家當,結果那個男人又一次消失了。
“南南,媽媽知道你這些年打工的錢全都寄回家了,可是……你現在手頭上還有沒有錢……媽媽已經報警了,等警察把那些錢追回來立刻就還給你……”
爺爺被氣得血壓飆高住進了醫院,可這個家裡已經被她所謂的父親完全掏空,只夠勉強墊上住院的保證金。
秦南當時站在瀾城街頭,感覺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在逆流,真恨不得從人群中揪出那人渣父親一刀捅死算了。
她每個月七成的收入都寄回去給家裡,現在除開手頭上要留的生活費,也只不過有千八百塊的余錢。
“媽,你能不能先告訴我要多少錢?”
“醫生說爺爺這次要轉院做什麼微創手術,要三十萬左右……”
這千八百塊在三十萬的面前顯得渺小至極,秦南也有些絕望,她看著街頭來往的車流,一瞬間陷入了迷惘。
那頭的媽媽說到三十萬的時候也已經帶上了哭腔,她用力地吸了口氣,似乎想用盡自己最後那點力氣壓住想哭的慾望,但那卻只是大壩決堤前築起的一道土牆。
“南南,你說為什麼,為什麼我們都這麼努力生活了,卻還是過得一團糟呢,為什麼啊南南……”
秦南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聽見媽媽哭得如此崩潰,哭得她心肝都要碎了。
當時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必須趕緊去搞到錢。
她回到天景,直接按下了電梯里最高層的數字,然後走出電梯直奔陳默的辦公室,快得就連坐在門口的助理都沒來得及攔住。
陳默當時坐在辦公室里看著秦南和助理一前一後地衝進辦公室,想了半分鐘才想起她就是自己去年親手招進來的潛力股。
他擺擺手示意讓助理先出去,等到助理把門關上之後才看向秦南:“有什麼事嗎?”
秦南還在喘著,胸口一起一伏。
“陳總,您能不能借我點錢?”
“借多少?”
“三十萬。”
“你要怎麼還?”
和他預想的不同,秦南進公司之後一直業績平平,到後來就連他都忘了這麼一個人了。換句話說,以她目前的薪水要還這筆款,似乎有些困難。
秦南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地毯,咬了咬下唇才終於說出那句話:
“用我自己還。”
陳默一愣,終於仔仔細細地從頭到腳打量了秦南一遍。
“你自己?”
“我沒有和任何男人上過床,陳總大可放心。”
秦南以為這一刻到來的時候自己會羞恥到無地自容,可當她把自己當做商品向陳默兜售的時候,她的心裡竟然只有無窮無盡的緊張。
她迫切地希望眼前這個男人能把她買下來,用她都覺得不合理的價格。
陳默又沉默片刻:
“還多久?”
撇去身外物不談,陳默也只是一個有七情六慾的普通男人罷了。
那個時候沈清出國已經三年多,他們斷也斷了三年了。
陳默一直孤身一人,偶爾也會想想自己或許應該接受其他女人試試,像這種只談錢不談感情的,也許正合適。
秦南沒想到陳默這就答應了,思忖了片刻:“一年、兩年?”
“好,兩年。”陳默立刻拉開抽屜抽出支票簿寫上數字遞給秦南,“不過我希望這件事不會被除了你我之外的第三個人知道。”
秦南接過支票確認數額之後,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感覺到無盡的不可思議。
她竟然這麼容易就把自己賣掉了。
“如果沒什麼其他事你就可以先去忙了。”
陳默把支票簿隨手丟回抽屜里,目光重新落回面前的文件上。
“之後我會聯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