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津渡不明所以,進去在虞諱對面坐下。
虞諱和虞熠之本身沒有血緣關係,長相自然也沒什麼相似處。他身姿筆挺,看人時淺淡的瞳仁里掠過一抹幽光。
虞家人有一個好處,都喜歡開門見山。
虞諱凝視林津渡,開口說:“我讓手下員工整理了你在公眾平台的信息,著實有些出人意料。”
“……論壇里有人在控訴你網聊騙錢,還有一些你曾在別國牛郎店拍得工作照,藝名小夜鶯,綽號鶯三百。”
林津渡雙眼各自浮現出一個問號。
啥玩意?
【原身把自己當做本錢,但又心比天高,想要包他至少得一次性付清三百萬。所以工作三個月,也沒客人敢點,最後被辭退成了牛郎店的笑話。】
林津渡僅有的笑容都快無法維持。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年少不懂事。”
虞諱:“從資料看,你成年後沒懂過事。”
“……”
令人尷尬的話題沒有持續太久,虞諱把菜單推過去,喊了他的藝名,讓林津渡點菜。
林津渡發射雙眼放光,卻在聽到虞諱再次稱呼自己小夜鶯時,立刻正襟危坐:“別這麼叫。”
從虞諱這種正經人嘴裡念出這三個字時,羞恥感堪稱加倍。
本人和網路的差距很大。
虞諱眯了眯眼,上次通話時,對方可是臉不紅氣不喘地說是出來賣的。
“情景模式不同。”林津渡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如果我們現在是通話狀態,我保不齊還能給您啼兩嗓子。”
都到了酒樓,再不吃飯就不太禮貌了。
林津渡點完菜后要來兩個圍裙,一個當圍脖用,確保衣領上也不會濺到湯汁。
裹成粽子后熱得不行,他起身要開空調,餘光瞄到虞諱那張血氣不足的臉,按下開關的動作一頓。
虞諱心思縝密,注意到林津渡的停頓時,目光稍稍轉柔和。
下一秒,林津渡又問服務生要來兩個圍裙。
“我幫您也圍上吧。”林津渡把圍裙抖開,沒有一點想委屈自己受熱的想法,說:“圍後面,可以有效防空調冷氣。”
“……”
“我擔心在外面偷吃被發現。”林津渡真誠地解釋:“令弟拿我當替身,要求有觀賞價值,嚴格控制體重。”
他順帶簡短描述自己和虞熠之的聯繫:“我們間是相對靜止的關係。”
從不動態運動。
旨在表達就算把我趕走了,你那不靠譜的弟弟還會找別的替身,有我沒我都一樣。
好歹自己是可控的。
虞諱端起茶杯,覺得該給虞熠之做一次腦ct。
末了,他緩緩開口:“熠之近年來是有些離譜。”
由於業務接洽,這一年來虞熠之飛國外的次數不少,雙方接觸頻繁,
虞諱主要提到了幾個點,虞熠之頻繁出現不明原因的頭疼,且容易暴躁,從煙酒不沾到明顯產生依賴,張揚的外表下內核卻愈發脆弱。
林津渡點了點頭。
別的不說,系統補充的劇情里,虞熠之不是在頭疼,就是在頭疼的路上。
一個白月光去世,應該不至於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
“我不得不懷疑他身邊存在什麼惡意引導,或是其他原因。”
兄弟倆的關係並不算太親密,有些事他也不好過多插手,否則虞熠之那種看似張揚,實則敏感的思維又不知道會想到哪裡去。
林津渡心下一動,明白了虞諱專門把自己叫出來的原因。
“您是要把我當一個監控探頭,安裝在虞熠之別墅,留意有沒有異常?”
和這個人說話,出奇得省力氣,天生的機靈勁讓虞諱對林津渡的觀感還不錯。
原本他是想通過虞熠之的管家去查查看,但不清楚管家為人,就在這個時候,林津渡剛好出現了。
另類的履歷清白(國外牛郎店打工),好掌控(不算太貪婪),和虞熠之才認識不久,是最佳人選人選。
泛著一絲蒼白的指尖在桌上緩緩寫下一個數字“5”,虞諱聲音低沉悅耳:“作為酬謝,我可以給你這個數字。”
一提到錢,林津渡可就不困不餓了。
反正本來也是要留在男主身邊做任務。
他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一臉高興問:“五萬嗎?”
“……”
不怪林津渡,畢竟他先承受過虞熠之的價格毒打。
“所以您之前轉給我的兩萬,其實不是為了問問題,是定金。”
虞諱沉默片刻,那雙漂亮凌厲的鳳眼輕輕跳了一下:“我比我弟弟,要慷慨許多。”
林津渡連連點頭:“當然啦,給的都是他的兩倍半呢。”
“……”
作者有話說:
林津渡:其實我當時沒有在陰陽怪氣。
男主讓我當金絲雀,給我兩萬,系統讓我陪它逆蒼天,月三萬,任務十萬,以此類推,虞諱應該是他們的中間值。
虞諱:……
第9章 暗號
林津渡發表完言論后的一分鐘,空氣都是安靜的。
他突然覺得不用開空調了。因為虞諱不說話的時候,好像自帶著冷氣流。
看著那一身價值不菲的名牌,林津渡不禁步子邁大了一些:“難道是……五十萬?”
虞諱提醒:“你小夜鶯的掛牌價都是三百萬。”
“!”
“五十萬是定金,”虞諱不再賣關子,“日常只需要把搜集到的消息告訴我,過段時間,還有二百五十萬的尾款會到賬。”
林津渡算了下:“加起來剛好是我的掛牌價。”
虞諱似笑非笑。
“如果真的有問題,水落石出后你將另得到十倍的報酬。”
三千萬?林津渡一怔,神情變得正色起來。這就相當於在驢前面掉了個胡蘿蔔,任何人都會為了這三千萬,拼盡全力去調查。
他喝了口茶,壓住喉頭的乾澀。不愧是開公司的,激勵機制用得一絕。
咚咚。
服務生敲門上菜。
先前林津渡幾乎把這裡的招牌都點了一遍,此刻蝦餃,春卷,干蒸燒麥等擺了一桌。
咕~林津渡的肚子先一步說出熱烈歡迎。
服務生擺盤的手頓了下,隔著空氣都能感覺到對方很餓。
確實很餓,服務生離開后,林津渡顧不上矜持,像是冬眠前的小動物嘎嘎進食。
“謝謝儂……幾天沒吃上,一頓好飯了……”
代餐粉都快要喝吐了。
虞諱沒有動筷,見狀忽然問:“你看上了我弟弟什麼?”
“沒,沒看上,”林津渡咽下去菜說,“我上份工作得罪不少人,和他在一起,沒人敢動我。”
“……誰曾想飯都吃不飽,後來想著你們兄弟倆的審美一致,就僱人入侵的您電腦,試圖裸聊拍照要挾拿錢。”
林津渡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一流。
就像現在,他能一邊埋頭苦吃,一邊半真半假的話不過腦子直說出來。哪怕再精明的人,也會因為他流露出的“質樸”、好看穿等特質,降低警戒心。
林津渡之後又點了幾樣菜。來都來了,什麼都想嘗一遍。
虞諱指尖敲了敲桌子,說:“朱門酒肉臭。”
點這麼多,胃口再好也吃不完。
林津渡吃到差不多的時候,淡定道:“不臭,也不愁,不能光想著自己,虞熠之還沒有吃。”
他叫來人幫忙打包,以德報怨。
虞諱眼睜睜地看著服務生給他弟弟打包了一桌剩飯。
其實林津渡只打包了早茶的點心,先前他夾東西很小心,剩下的這些筷子都沒有碰過,服務生一共裝了兩個飯盒。
說曹操曹操到,下一刻手機毫無預兆地震動。
林津渡咽了下口水,準備迎接狂風暴雨,不用想也知道虞熠之醒來會是何等的憤怒。
腦海中過了一遍應對的話術,林津渡接通:“喂。”
“你、在、哪、里?”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林津渡瞥了下對面的虞諱,心想在你哥這裡,嘴上卻道:“回去補覺的路上。”
字裡行間都是對熬夜看護的邀功,雖然看護結果是讓人幾度昏迷。
“滾到醫院來,”虞熠之用命令的口吻說,“我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