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轉、右轉再直走，出巷子就能到超市了。
而右轉后的林知意卻在一道花叢前蹲了下來，她伸著脖子往花叢里湊，周時序快走了兩步在她身邊停住，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林知意注意到身側停著的鞋，周時序穿上她給他買的空軍一號了。他高中開學穿的就是這款，白鞋、淺藍長褲和短袖白襯衫，構成她世界里第一眼的他。過了那麼多年，鞋款沒舊，人也依舊好看。
“周時序，你看，那有一隻貓貓。”
林知意仰頭望他，手指著躲在草叢裡的毛絨絨。
周時序看她蹲在那“咪咪咪咪”地對著花叢深處的生物叫著，他想著她剛剛看他的那一眼，眼眸亮著的光，似乎能把頭頂這片黃昏時分的晚霞都比下去，他在她身旁蹲下。
只見眼前一個橘色身影閃而過，身邊的人不舍地伸手挽留著。
“哎呀，咪咪～”別走嘛，理理我。
林知意眼見叫不住那隻執意離去的橘貓，她扭頭盯著一旁笑著看戲的周時序，把貓貓不理她的氣都撒在他身上。
“周時序，貓貓都被你嚇跑了！”
林知意故意把一口大鍋往周時序身上扣，見她埋怨起了他，說完皺著小臉瞪了他一眼，男人不滿地眯著眸看她，在她不屈的目光下，他彎指敲了敲她額前的帽檐。
“林知意——”
周時序壓著嗓音喊她的名字，提醒她興師問罪前找對人，不能把貓不理她的事情怪在他頭上。
噗嗤。
他幹嘛突然那麼認真地和她計較啦。
林知意別過眼悶聲低笑。
周時序看著她笑，唇角不自覺地揚起。
林知意笑完抬眼就撞進他的眼裡，她不自在地問他：“周時序，我們去超市買什麼呀？”
“吃的。”他言簡意賅地回她。
“喔。”
和周時序對視的林知意聽見一聲綿長的貓叫聲，她立馬扭頭見貓咪跑出花叢在小巷的牆沿上行走，她立馬跳起，眼睛放光地朝著貓貓跑去。
周時序蹲在原地看她一秒跑離他幾十米，他盯著那個翹著長尾走著貓步的肥碩橘色身影愣了會。
林知意和貓咪講話的語氣很不一樣。他第一次聽她夾著嗓音講話，比當初在雨天邀請他去她家躲雨的聲音還有柔軟和甜蜜。
他舔了舔唇，沒站起來跟上她。
林知意是個見到貓貓會“咪咪”叫，見到狗狗會“嘬嘬”叫，見到熟人裝作看不見且低頭玩手機的社牛/社恐人。
她追著肥美橘貓騷擾了一會，見人家對沒拿貓條的她愛搭不理，心寒了的林知意停止了對它冒昧的打擾，她把眼神從那看著就柔軟好摸的虎皮味貓肚挪開，環顧四周，才注意到周時序沒跟上。
他還蹲在剛剛他們一起蹲著的位置。
“你怎麼了？”
林知意跑回到他面前，看他臉上沒有難受，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跟上她。
周時序仰頭看著她，見她眼裡又裝滿了他，男人眼眸里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他輕聲道：“拉我起來。”
見他伸手要她的手，樂於助人的林知意想也沒想就把手遞給他，於是乎站起的人沒站穩，貼著她的耳說了聲“腿麻”就把她抱住。
腦袋的帽子掉了，林知意臉埋在他散發熱氣和香味的胸膛，她不知怎麼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熱氣爬上臉，她小聲建議：“周時序，腿麻的話你可以扶著牆站。”
“知道了。”周時序鬆開變得害羞的林知意，他彎腰撿起地上的帽子，拍了拍塵，又扣到她的腦袋上。
“走吧。”
“喔。”
小巷又竄出一隻貓，不過眼下林知意全身的心緒都放在身側的周時序身上，沒注意到。
林知意和周時序走到超市門口，六點多的超市裡裝著形形色色的人，有滿臉笑意一家三口、手牽手一起走的小情侶、剛下班的疲憊上班族、塞著耳機聽歌的學生……還有不知用什麼關係定義的她和他。
林知意習慣性地去推了輛購物車，周時序順手接過，林知意也不搶，就讓他推著，她跟在他身旁。
除去爸爸，林知意還是第一次和異性一起逛超市。
人群稀疏，但依舊能感覺到周圍往向她和他的視線。
主要還是周時序那張臉太過於吸引人，林知意扯了扯他的袖子，她小聲地朝他開口：“周時序，你低頭。”
鴨舌帽重新回到他的頭上，帶著她的溫度。
周時序不語，林知意四處張望，顯然顯眼的人帶著鴨舌帽還是擋不住別人賞花的目光，林知意也放棄了，午飯吃的囫圇吞棗，她有點餓了，想著吃什麼晚餐，肚子咕咕地叫了聲。
周時序的目光看過來。
“很快買好的。”他和她的身體交代了一下。
“喔。”身體的主人心情複雜地回話。
林知意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她穿的也是空軍一號，是臟臟版……應該不算情侶款吧。
周時序拿出手機，念著要買的東西，林知意比較熟這家超市，他讀一個，她帶他找一個。不一會，一輛購物車就裝滿了。
林知意發現周時序買的東西有半輛車都是她愛吃的甜點、零食和飲料。
他是什麼意思呢？
敵不動，她不問。
裝傻充愣，她最會了。
和他推車去購物結賬，林知意剛摸出手機，周時序舉著付款碼結賬了，收款機吐著小票，收銀員撕下遞給周時序。
男人把長紙拋給她，林知意接過他塞在她手心的小票，聽他說這下他沒有白吃白喝了吧。她嘟起臉來，看著眼前揶揄她的男人，覺得周時序比她還要記仇。
周時序看著氣鼓鼓的林知意就不自覺地低笑，“ 別發獃，去抽獎。”
旁邊收銀員的聲音也傳來，她再說了一遍，“小姐，買滿600塊可以去前面那個展台參加抽獎活動。”
原來，這才是周時序塞小票給她的目的，她剛剛漏聽了。
林知意無情地瞟了他一眼就大步地朝抽獎處走去。
她一手交票，一手摸球。
球拿起，她氣勢洶洶地打開，看見紙條上寫著一盒杜蕾斯，服務員問她要什麼碼數的，林知意盯著不遠處站著的周時序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