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關機，客廳關燈，拉上窗帘，確認完自己定了鬧鐘，林知意要睡覺了。她展開一早就拿出來的被子蓋在身上，抱住陪睡達菲躺下。
黑暗裡，思緒變得清晰且具像化……
小貓頭睡衣讓周時序變得過分可愛，淺藍色也壓不住他那身冷白皮。剛剛他的那聲“嗯”還拖了拖尾，好像一隻貓貓朝她甩了一下尾巴，頭扭到別處，眼珠子還在偷偷看著她。
喜歡一個人就是會忍不住的把他說的一字一句放在心上反覆琢磨。
最後，林知意得出結論。
周時序他可真傲嬌。
剛剛她要是不趕他走，他會站著讓她看多久？
林知意在沙發上小幅度滾動。
嘻嘻，好開心，她的錢花的值。
林知意給周時序挑了三套睡衣，一件是他今天穿上的淺藍色小貓頭，一件是偏女孩子風格的淡粉色兔子碎花，還有一件是黑白條紋的線條小狗。
記憶里，穿著校服的周時序佔大多數。再者是國旗下講話的他。
很多個星期一，他需要拿著話筒分享學習經驗。那時他會換上潔白的襯衫和深色西褲，衣擺扎進褲子里，腳下是錚亮的皮鞋。少年時的他身板薄，人又高，袖口挽起，露出緊實修長的小臂，走起路來，少年青澀又有幾分成熟的身體線條能迷死人。
這兩個周時序是林知意見過次數最多的他。
再後面就沒親眼見過他了。
照片里的他終究和現實不同。
現在，林知意數數這兩天自己見過的周時序。有“濕身周時序”、“浴袍/半開浴袍周時序”和“小貓睡衣周時序”。她莫名有點乙女遊戲收集男主裝扮卡卡的感覺。
還有，他還換了髮型。這讓她的體驗感又增加了。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剃頭。明明頭髮長剪一點就好，他卻剃光光變成刺扎扎的青皮腦袋。他用的那把剃頭刀還是她爸爸之前來的時候帶來的，她都不知道放哪去的東西，他居然能翻出來。
那隻貓貓也愛亂翻她的東西。
他們可真像。
林知意又想起它了。
在上個下雨天，林知意也有過一次美麗邂逅。
在回家的路上，她撿到一隻濕淋淋的流浪布偶貓。小貓很帥氣，奶奶的一隻小咪咪擺著一副睥睨人類的王子樣，對她愛答不理，和她心裡的周時序很像。她把它帶回家，甘願做它的人類僕人，給它買很多罐罐、玩具和衣服……搭上她一個多月的工資和時間才把它養親近了點。只是難過，貓是走丟的，看見遲來的尋貓啟示，林知意還把貓貓還給它的主人了。
小貓被接走後，林知意好像體會到失戀的感覺，可她沒準備再養貓，她還沒存夠首付，想先買房再聘貓。
白月光永遠是白月光，總是會想起它，不知道它過得好不好。
以後周時序離開了，她也會像思念它一樣……思念他嗎？
卧室內，掛著的彩色蝴蝶風鈴在搖晃輕響，周時序站在窗前看著樓外搖曳的樹影。
恍惚間感覺摩天大樓下車水馬龍的城市夜景和小城安逸的夜晚是兩個世界。
蟲鳥織著安眠曲，他卻沒有睡意。
昨夜燒了一晚，昏沉地入眠，身邊卻不安靜。
他看了眼門外，客廳已經關了燈。
沒電的手機、合上的筆記本電腦、關掉的電視機還有安靜下來的她，讓他的世界安靜了。
停掉工作和學習，不去處理那些事，他的時間多的不知道用來幹什麼。
她家有書嗎？
周時序打開柜子，博學的林知意有一柜子的書。
書籍擺列整齊、分門別類地存放在柜子里。
周時序知道閱讀是一件隱私的事，但他還是隨手取下她收藏於櫃的一本書。
他看向書的封面，第一眼就見著那用紅色繁體字強調的十八禁告示。
他又隨便抽出一本，發現也是。
她真是……
玻璃窗映著一個倚在書櫃旁無奈淺笑著的人。
周時序身邊接觸的較為頻繁的男性都是會掩飾慾望的高等人類。他們不會在人前露出脆弱的慾望把柄，喜歡裝作正人君子，更不會說出“看看腿”的低俗話語。林知意認為的周時序見識廣，也只是片面的見識廣。
周時序大致了解了這個書櫃的書籍構成，分為小說和漫畫兩種。
他選擇小說作為入門讀物。
文字和閱讀可以拉人進入一個獨特的世界，而林知意的聲音把周時序從那個世界叫回現實來。
“周時序……”
被叫名字的人抬起頭看向發聲的方向，林知意抱著被子和小熊，頭髮亂糟糟地眯著眼出現在門口。
“怎麼了？”原本睡下的人抱著被褥站在那叫他，周時序聲音里有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關心。
林知意怎麼了？
林知意本來是躺在沙發上睡覺，只是睡不著，閉著眼睛翻來覆去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入睡姿勢，只覺得這沙發哪哪都讓她不舒服。不想聽見十二點的蛙叫聲，她熬了一會，想著明天還要上班，她起身。
她想跑回自己被窩睡。她抱著所有東西站在卧室門口，她的床目前屬於周時序，想上去睡覺需要經過他的同意。
叫完他的名字，聽到他的詢問，她迷迷糊糊地微睜著眼回他話：“沙發好硬，我睡不著，我就睡床邊邊，我會乖乖的不動，不會碰到你的。”
周時序看她差點就舉起三根手指對他發誓了，他立即說了聲好。
得到他許可后的林知意高興地走向他，周時序默默把書藏在枕頭底下，她一上床，他就拉下燈。
林知意把枕頭擺好后躺下，她用超級超級小的聲音說了句：“晚安，周時序。”
蝴蝶風鈴在響，小蝴蝶的心也在跳動，林知意本以為周時序會裝作聽不見不回話的，可他開口了。
他回了她一句對今夜的道別。
“晚安。”
周時序還不知道林知意的名字。
但這封“晚安”的信卻有收件名。
這夜，一張雙人床又睡著兩個人，兩人比昨夜要熟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