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那些特種兵的搏擊技巧和動作要領楊琦現在腦子裡是一清二楚的,可是這個文弱書生的身子已經承擔不起那麼重負荷的鍛煉,這也是楊琦至今仍舊很無奈的原因。
楊琦自從穿越以後,一直無法下定決心要在這個社會以怎樣的身份立足。
他原本生性淡泊,前世作為特工也實在是國家需要,命運使然而已。
現在有機會讓他過些平平淡淡的小日子,楊琦倒是很享受的,但是一想到幾年之後隋末唐初的混戰,楊琦就蹙起了眉頭。
他自己是無所謂的,還沒有人能真正傷得了他這個未來人,問題是家中還有母親,還有他已經接受的那份珍貴親情,這就不容許他退縮了。
亂世人不如太平犬,等到真的天下大亂,人命如草芥,隨風凋零,那些王侯將相哪個不是為了自己的霸業視百姓為寒風中肆意欺凌的衰草?千秋霸業的輝煌背後,都是累累白骨,是天下黎民的血汗。
楊琦前世因為是個孤兒,自幼便有些自閉,性格雖不爭強好勝但也非常冷漠,面對這些世間不平事都是恝然視之的,現在他心中有了親情的羈絆,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樣洒脫隨意。
感情,總是人生在世最大的羈絆,不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
楊琦坐在書桌前深沉思考著這些有關人生哲學的問題,他的性格在穿越以後隱隱有了變化。
現在他只是一介文弱書生,但投筆從戎的故事古已有之,他楊琦為何不可?楊琦回頭望了望床頭的那個軟枕,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枕後面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那是隨著他一起穿越而來的傳國玉璽,楊琦心中疑惑,這玉璽按道理應該在長安城的皇宮裡,每日被一個大太監形影不離地看著才是,而他昨晚也仔細地研究考量,更參考了他書桌上的那堆古籍,發現這玉璽絕對是始皇帝傳下的正品,這才讓他更不敢肆意聲張。
和氏璧是歷史上著名的美玉,在它流傳的數百年間,被奉為“價值連城”玉璽的“天下所共傳之寶”。
藺相如一生的傳奇都和這和氏璧息息相關。
後秦始皇一統六國,這和氏璧終究還是被秦王所有。
始皇帝為了用“君權神授”的迷信思想禁錮天下萬民以鞏固他的統治,就特意廣召全天下所有優秀玉工,將這價值連城的和氏璧雕琢成傳國玉璽。
玉璽保持了和氏璧應有的“藍田白玉之王”的材質,呈正方體行,上方雕有螭虎鈕(龍魚鳳鳥鈕),下方刻有秦丞相李斯親筆以大篆書寫的“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
這一切的信息,都和楊琦枕頭下面那個玉盒中的那方玉璽完全吻合,這才是楊琦擔憂的地方,畢竟現在是封建社會,而這東西就不再只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國寶這麼簡單,它代表著至高無上的皇權和千秋萬代的基業,而這一切,都是全天下英雄豪傑所眼紅的。
懷璧其罪的道理,楊琦是懂的,現在的他,一介秀才,文弱書生,自然不會冒冒失失地把這有可能害了身家性命的東西讓別人知道,即便是母親盧氏,他也諱莫如深隻字不提,倒不是怕她漏了口風,只是不想讓老人家擔心而已。
楊琦現在還需要考慮的問題就是是否要刻意地去接近太原的唐國公李淵,畢竟按照歷史的正常發展,這幾年之後,天下就改姓李不姓楊了。
楊琦雖然對弘農楊氏和楊隋王朝沒什麼歸屬感,但畢竟自己現在姓楊,這具軀體上流著的是弘農楊氏的血脈,雖只是旁系,但畢竟也是漢代大儒“關西孔子”楊震一脈所傳的血親同族。
楊琦現在最想見的是李世民,現在的唐國公次子,今後“貞觀之治”和盛世大唐的締造者唐太宗,當然,憑他現在這個身份,李世民雖然禮賢下士,但也不會重視的。
楊琦想著是不是該找個機會出出名,揚名立萬了或許到時候也只是順勢推舟的事情。
當然,這些也不能刻意為之,楊琦這點還是清楚的,既來之則安之,一切隨緣吧!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楊琦執筆以標準的宋徽宗瘦金體在宣紙上一蹴而就,然後就對著這幅字眉頭深鎖。
這段話本是楊琦前世最喜歡的小說《悟空傳》中的名言,天地神佛代指某種世俗勢力,某種強行的、扭曲的規則,而說出這話的人,就誓要打破這種禁錮,但是這個過程是曲折的,是困難的,但是也是能激發鬥志的,而這句話,就是在那種鬥志激發的時候所發出的宣言。
楊琦現在被這心血來潮的一段話弄得有些豪情萬丈了,或許他真的不適合做個平和淡然的普通文人,現在只是對這個社會有些不熟悉,心裡也隱隱有些本能地抗拒,等到他真正完全接受了自己穿越回1500年前這個事實,真正接受了“楊琦”這個新的身份,他就會窮盡畢生的努力,在歷史的黃卷上留下一個輝煌的註腳。
秋闈科舉是文人最容易出名上位的地方,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這本是全天下讀書人的共同夙願,楊琦終於決定要在秋闈科考中一展身手,只為他這個莫名穿越的文弱秀才不再只是歷史潮流之中的匆匆過客。
當時的明經、進士兩科考試的內容主要是策問。
策問即出一些有關時事政務、經義等方面問題,由士子做答,這時候的科舉的考試內容還比較少,朝廷也只是意在選拔一些能夠及時為朝廷出力的優秀人才,因此科舉對國家政治生活的影響還不夠大。
這些對於穿越者楊琦而言,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小事而已,畢竟多了1500多年的閱歷在那裡,他看問題的眼光遠見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能比的。
楊琦的考慮在於現在的皇帝楊廣是否有容人雅量,這點很重要,若是碰上了忌才妒能的曹孟德之流,那還不如韜光養晦,畢竟木秀於林,風比吹之。
楊琦作為一個擁有現代人靈魂的古代人,在對待很多事物的看法上特別是一些封建禮教的繁文縟節上,確實無法跟古代那些腐儒溝通,這也是楊琦所擔心的問題,他怕到時候他的觀點見識太過於驚世駭俗,反而會起到反面的效果。
是一步登天拼力一搏,還是墨守陳規按部就班?楊琦現在仍在考慮,總覺得身邊缺那麼一兩個有經驗的人給自己指引一條康庄大道。
有一點事肯定的,在沒有取得一定的資本和實權的前提下,楊琦要洗滌和推翻這個封建社會的歷史烙印的想法只能是空想。
貴賤森嚴的等級制度,至高無上的封建皇權,男貴女賤的世俗眼光,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壓在楊琦身上的大石頭,是楊琦一心想要將之煙消雲散的“諸佛”。
一個現代人,憑一己之力去對抗這個社會層層面面的勢力,去推動人類文明進程的腳步,這確實有些天方夜譚,楊琦想了想,又無奈地笑了笑,這“民主”二字對於這個社會的人來說確實是無稽之談,他們一定會將他看成是怪物瘋子,甚至會像當年宗教裁判所對付布魯諾那樣對他這樣所謂蠱惑人心的異端分子處以極刑。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楊琦知道這隻能慢慢來,楊琦開始尊重歷史發展的客觀規律,開始學著去放下前世的那些觀念和看法,試著讓自己成為一個地地道道的隋朝秀才,這些需要適應的過程,楊琦現在所需要的,僅僅只是時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