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數學考試,段瑤超常發揮,如有神助。
距離交卷尚有半小時,她已經將題目全部答完,又翻轉了卷面,從第一題開始檢查。
手指無意識撫向領口,隔著一層衣料,摸到裡面魚形的輪廓。
早上的時候,他幫她買好早飯,便離開了。
段瑤完全摸不准他在想什麼。
他總是這樣,好一陣歹一陣,好的時候恨不得把她寵到天上去,可壞的時候,不管她怎麼哭叫求饒,他的心腸都不會軟上半分。
鉛筆重重戳在草稿紙上,留下墨色印跡,雜亂無章,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考試結束,大部分同學怨聲載道,吐槽這次的考試題難度逆天。
常毓也悶悶的,問段瑤:“你考得怎麼樣?我覺得我最多考八十分。”
段瑤含混道:“我考得也一般。”
有實力的人更需低調,不然無異於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
常毓得到少許安慰,又問她:“下午三點鐘集合返校,我們還有四個小時的時間,要不要一起去買點c市的特產帶回去?”
另外三個同校同學也跟著應和,說是要一起去。
段瑤點頭答應。
一行人在學校門口等待片刻,擠上了人滿為患的公交車,奔赴此地有名的旅遊文化街區。
經過幾個重要景點后,車上的乘客越來越多,很快便將幾個人衝散。
段瑤站在後車門處,雙手緊緊抓住欄杆,車廂里空氣滯澀,瀰漫著詭異的氣味,弄得她有些反胃。
初夏的天氣已經開始炎熱,她穿著及膝的淺藍色連衣裙,布料雖輕薄,卻仍熱得出了一層一層的汗。
正在仰頭看車壁上貼著的公交路線,忽然感覺到什麼人緊緊貼著她的後背,扯了一下裙擺。
段瑤皺了眉,警惕性地往後看了一眼,見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相貌平平,大腹便便。
男人和她對視,表情平靜。
段瑤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低頭理了理裙子,往前面挪了挪。
不多時,那男人又湊了過來。
隱隱發腥的口氣噴在她後頸,肥厚的手掌隔著裙子在大腿部位重重摸了一把。
段瑤腦子木木的,又是恐懼又是噁心,拚命往前躲。
恰好在這時,公交車靠站,車門打開,她顧不上和常毓等人打招呼,直接逃了下去。
男人色膽包天,竟然跟了過來。
嘴裡還不三不四的:“小妹妹,你要去哪兒?哥哥送你去吧?”
一個戴著黑色口罩的少年緊隨其後,揪住男人的衣領就往一旁拽。
“卧槽!你誰啊?”男人掙扎著,饒是五大三粗,竟然脫不開少年的鉗制。
段瑤回過頭,一眼就認出少年是誰,驚呼道:“哥哥!”
他不是走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李言崢冷著眼,將男人一路拖行到一旁的小巷裡。
他抬起腳將男人踩在腳底,像看一坨垃圾一樣看著他,道:“說,剛才是用哪只手碰的她?”
早上離開賓館后,他無事可做,又不想回去,便在學校附近閑逛。
後來,看到她和別人上了公交車,他下意識地跟上。
李言崢深吐一口氣,也幸好他跟了過來。
看見這油膩的男人湊在她身邊動手動腳時,他連一刀捅死這王八蛋的心都有。
只有他才能欺負她,別的人若敢碰她一根汗毛,他要他們的命。
男人被他的氣勢和力道所震懾,認慫道:“誤會,都是誤會!小兄弟,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李言崢冷哼一聲,回頭問段瑤:“他用的哪只手?”
段瑤道:“左手。”
下一刻,男人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叫。
左手被李言崢狠狠踩在腳下,來回碾了幾遍,任憑他如何掙扎扭動,愣是沒辦法把手從少年腳下移開。
狠狠教訓了男人一頓,李言崢牽著段瑤離去。
走了好半天,他忽然回身抱住她:“沒事了,別怕。”
段瑤這才後知後覺地微微發起抖來。
雙手也抬起來,主動牽住他的衣角。
李言崢揉揉她的頭髮,耐心教她:“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如果我不在你身邊,記得大聲呼救。”
段瑤立刻點頭。
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騷擾,一下子被嚇傻了,竟然忘記求救。
李言崢道:“你們原來打算去哪兒?我送你過去。”
段瑤搖頭:“我不想去了。”好心情全部被敗掉,再也提不起興緻。
“那我送你回學校。”李言崢抬手打車。
兩個人一起坐進車後座,段瑤軟軟道:“哥哥,剛才的事謝謝你。”
如果不是他,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李言崢將手放在她裙子上,拍了拍並不存在的灰塵,皺眉道:“回去后,把這條裙子扔了吧。”
一想到那個噁心的男人竟然摸了她,他就後悔剛才下手太輕了。
段瑤立刻點頭:“好。”不用他說,她也是不會再穿的。
李言崢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交纏。
他身上的體溫偏高,不多時,指間便滲出汗水,猶如透明的膠液,將兩個人聯接得越發親密無間。
雖然彼此都沒開口說話,曖昧的氣息卻一點一點爬了上來。
到了目的地,李言崢付完車費,看看時間還早,便帶著段瑤去了旁邊的一家西餐廳。
高中學校附近的西餐廳,裝潢中西混搭,牛排和蓋澆飯摻雜著賣,飲品除了咖啡、果汁,還有可樂和啤酒,十分的不倫不類。
音響中放著懷舊老歌《往事只能回味》,緩慢憂傷,倒是有幾分情調。
李言崢怕這裡烹飪技術不過關,牛排點了全熟,又給段瑤要了杯芒果汁。
自從有次她無意中提起,說喜歡喝芒果汁,他便暗暗記下。
吃得差不多時,李言崢突然開口:“瑤瑤,做我女朋友吧。”
正喝果汁的段瑤立刻嗆住,用力咳嗽起來。
李言崢連忙坐到她面前幫她順背,含笑問:“怎麼?這麼激動?”
段瑤恨恨地瞪他,瞪了兩秒又有些害怕地低下了頭。
一顆心亂成一團,他之前不是說過,不和她談戀愛的嗎?
這是又要搞什麼?
李言崢拿起紙巾,輕柔地幫她擦了擦嘴角,然後在上面印下一個淺淺的吻。
“我不逼你,你慢慢考慮,什麼時候想好了再答覆我。”
這一次,他終於學會慢下步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