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後的寒假,陳青回江市過年。
恰逢中學同學剛好組織同學會,群里難得火熱。
彭悅私下問陳青去不去,陳青不去的話她也不去了。
陳青不是很想參加,但好幾個與她們關係不錯的朋友特意從外地趕來,說好多年沒見,要見一面,陳青思來想去,還是答應了下來。
除去人生中有些跌宕的開頭,陳青遇到的大部分人都很好,好到陳青有時候會懷疑自己最初的苦難是佛祖搞錯了,其實她上輩子積了很多的功德,所以才在後來陸陸續續收到這麼多好運,讓她遇上這麼多好人。
同學會訂在晚上,地點是運河旁的古典飯店品牌。
一共來了二十幾個人,男男女女圍坐著,依稀能看出曾經稚嫩臉龐的影子。
好像時間回溯,他們正坐在教室里打鬧,聽老師講昏昏欲睡的課程,再一同背起書包放學。
讀書的時候大家的成績參差不齊,如今所學所走的路也不盡相同,有剛畢業就有所建樹的,有始終平平無奇的,也有已經飽經滄桑的。
陳青在眾人中倒算是不怎麼突出的一個。
有人問她和彭悅:“你們倆讀完研打算做什麼?”
彭悅眨眨眼:“看情況,沒錢就先工作,有錢就去當老師或者繼續讀博搞科研吧。”
大家又看向陳青,陳青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了才說:“我應該要先找個工作。”
她是想工作一段時間,再根據實際情況考慮讀博的方向或者還要不要讀。
“反正肯定不當老師。”陳青又說。
“為什麼啊?”
“因為有人說我不適合當老師。”
“誰啊,凈胡說八道!你以前給我們講題多有耐心啊。”
他們起鬨,你一言我一語,要陳青說出那人是誰,甚至互相猜測說“是不是你”“肯定是他”“陳青你說是誰,我們揍他一頓”,就等著陳青說出答案。
陳青最後也沒把罪魁禍首供出來。
這次聚會從頭至尾都十分愉快,大家關係融洽,沒那麼多明爭暗鬥攀比競爭,陳青也放鬆下來,忍不住喝了一些酒,腦袋有些昏沉。
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吃喝聊,時間過得飛快。
聚散終有時,又到了分別的時候。
大家揮手說下次再聚,等陳青目送一個個老同學全部離去,時間已經有些晚了。
她獨自坐在飯店的後院里,這裡空氣流通,還安靜,正好能散散酒氣。
手機響了,她接起電話,電話那頭的人說:“有點堵車,你再等等。”
但陳青無情道:“等不了,十分鐘不來我就自己回去了。”
陳青的留學生活依舊平淡充實,不過未來藍圖稍稍發生了一點變化。
那晚之後,方漸青便留在了英國,,後來是梁珍聯繫陳青,委婉地讓她勸方漸青先回國一趟,方漸青才稍作妥協。
離開前的表情不太好看,好像懷疑他一走,陳青就又要消失不見,還若有若無地強調戒指很貴,警告陳青:“我要是找不到你,那你就是捲款跑路,知道嗎?”
陳青哭笑不得,這麼大的罪名扣在頭上,她哪還敢跑,何況學還沒上完,她可捨不得走。
不過方漸青走了沒多久便回來了,又出現在公寓那棵樹下。
這次學乖了,穿得暖和,臉色也是暖的,剛好有個籃球滾到他腳下,他就像是放學后總是在球場的男大學生,撿起球在原地運了兩圈,才把它丟還給人家,而後瞥見陳青,大步朝她走來。
再然後,陳青從原來的公寓搬了出去。
她重新租了一間房子,依舊兩個房間,但其中一間基本沒人住。
陳青課業多,日常繁忙,奇怪的是方漸青也很忙。方漸青和方時安有些新的打算,雖然不要公司了,不過人都是要吃飯的,而且還有些股份在手上,因此時常通話,抱著電腦不知在研究什麼,資料佔了陳青大半個書桌。
有必要一提的就是,方漸青的適應能力令人嘆為觀止。
他入鄉隨俗跟著陳青省吃儉用,衣食住行與在方家比一個天一個地,但除了表情嫌棄了一些,方漸青每件事卻都做得很好,好到顯得陳青像個廢物。
陳青企圖證明自己,可惜被養得太好,很多事情的確不是一朝一夕能學會的,比如做過一次飯後,方漸青便不讓她進廚房了,只是苦口婆心對她說:“……你還是好好讀書吧,這些苦還是我來吃吧。”
陳青:“……”
到了期末,陳青接到的國內電話多了起來。
某天,黃師妍來了電話。
兩人很久沒聯絡,聊了很多,黃師妍告訴陳青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比如方漸青退出公司引起了軒然大波,那段時間集團股價大跌,又比如方榮林找了個理由搪塞媒體,之後重新挑了個旁支培養。
但對方總是想跑路。
說到這裡,黃師妍笑得喘不過氣:“方家人怎麼都這麼奇怪,還是老爺子選人眼光有問題?”
陳青也發現方家是個神奇的家族,比如優秀者都有些視金錢如糞土,而過於汲汲營營的方榮林又看不上眼,方家能走到現在,方榮林屬實不易。
黃師妍又說:“漸青哥會不會後悔,那可是方氏集團欸。”
這就是她多慮了,有舍有得,方漸青不是會後悔的人,不過人總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自己答應的事沒做到,受點懲罰也怪不得別人。
江市飄著小雪,街上張燈結綵,行人絡繹不絕,一片繁榮景象。
方漸青瞪著遲遲不變綠的紅燈,咬牙切齒:“陳青,你就可勁作吧。”
陳青看著院子里的景觀樹,幽幽道:“是你遲到了。”
“我那是真忘了!”
要不然方時安非拉他嘮嘮嗑嗑,他也不能現在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