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派對在晚上七點。
前一天彭悅又提醒了陳青一回,讓她有空可以去看看。
陳青嘴上應下,實則依舊沒有打算去。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她起了個大早,特意沖了杯咖啡,然後在圖書館看了一上午文獻資料,之後和其他組員一起去了實驗室,而後又重返圖書館。一直到把手頭的工作都完成,才伸了個懶腰,收拾東西離開。
這時候大約是還不到六點。
圖書館正對校園大門,台階上坐著一些聊天的人,被夕陽的餘暉勾出一圈金邊。
陳青背著書包走下台階,剛好撞見彭悅和另外幾個同學走過,看樣子是準備去參加派對。
有同學熱情朝她打招呼,問她吃飯了沒有,陳青搖頭,一旁彭悅便反應迅速,立即提議:“那來派對吧,肯定有不少吃的,不會很鬧的。”
於是最後陳青還是沒拗過大家的熱情,去派對了。
但說是派對,其實更像學習會,主辦人組織得正兒八經,人三五成群地坐著,邊上有小黑板還有投影儀,據說安排了有獎知識問答。
如彭悅所說,這的確有不少吃的,但毫無例外全是甜的,陳青餓到沒有知覺,先拿了幾個甜甜圈墊肚子,又和彭悅捧著些零食一起找了個位置坐下。
兩人聊了一會兒,彭悅忽然輕撞陳青。
“欸。”她示意陳青看對面的桌子的一對男女,小聲問,“你說情侶分手還能不能做朋友?我看前段時間他們還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這幾天又坐下來有說有笑了。”
彭悅沒談過戀愛,實在搞不清感情上這種瞬息萬變。
陳青說“不知道”,她便做作地感嘆:“愛情真是堪比世界未解之謎啊。”
“……”
手上零食慢慢被吃完,彭悅起身說她再去拿一點。
她走後沒多久,陳青前頭就站了一個人。
對方笑著說:“嗨,簡。”
起初陳青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嗨”了一聲,然後才想起這人是誰。
是新生派對上那個猜不出她演了什麼電影角色的男生。
齊一鵬說:“彭悅之前說你今晚不來了。”
陳青禮貌回復:“剛好碰上,就被拉過來了。”
他瞭然地點點頭,在陳青邊上坐下,他告訴陳青:“現在我知道你那天扮演的是電影《情人》里的女主角了,其他人太過分了,不告訴我答案就算了,還不讓你說,我那天晚上都睡得都不安穩,第二天朋友告訴我了才鬆口氣。”
陳青笑笑,不太走心地說“是嗎”,然後瞪了一眼拿完零食回來,站在不遠處看熱鬧的彭悅。
彭悅笑眯眯的,給了幾個曖昧不清的眼神,便去了另一桌。
派對正式開始了。
主持人在前面講話,齊一鵬偏頭詢問陳青今天做了些什麼,絲毫沒掩飾對陳青的好感,但始終保持禮貌和溫和的距離,於是陳青還算耐心地同他聊了會兒天,便開始半參與半圍觀派對的問答活動。
等結束已經不早了。
大家準備回去休息,臨走前對組織人表達了感謝。
陳青和彭悅留下來幫忙整理了一下場地,等全部收拾完月亮已經高懸,學院里變得分外安靜,夜風陣陣,一幢幢建築靜謐地包圍著沙沙作響的樹木。
彭悅問陳青:“你怎麼回去?”
陳青想著公寓離學院不算很遠,乾脆漫步回去。
彭悅剛想說一起,但看到什麼,忽然停下,指了指陳青身後。
陳青回頭,看到了齊一鵬,他好像等了很久了,朝她們笑笑:“我送你們?”
十分鐘后,陳青與彭悅一同坐上了齊一鵬的車。
其實陳青是覺得沒必要的,幾步路的事情,但彭悅手裡提了不少東西,不算很輕,的確還是坐車方便,最後還是由著他們了。
一路上多是彭悅與學弟在暢聊,能感受到兩人都在努力把話題往陳青身上引,但陳青都裝傻擋了回去,她倒也不是討厭,就是不喜歡被當作話題中心。
沒多久彭悅便無奈下車,走之前還偷偷給陳青比了個佩服,讓她路上小心。
車裡只有兩個人了。
陳青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冷不丁問:“你想追我?”
“……”齊一鵬傻眼了。
雖然他是有這個打算,但怎麼也沒想到陳青直接挑明了。
他緩了半晌,才哭笑不得道:“陳青,你這樣我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陳青可有可無地點點頭,又問:“你喜歡我?”
剛好要轉彎,齊一鵬打著方向盤,“嗯”了一聲。
大大方方、乾脆利落、毫不扭捏,和某些人一點也不一樣。
陳青又問:“為什麼喜歡我?”
齊一鵬想了想,誠實道:“你很漂亮,還溫柔。”
陳青差一點笑出聲。
喜歡真是膚淺的東西,不需要深入了解,僅憑自己看到的零星就可以概括整個人。
她搖了搖頭,說:“那你對我誤會太深了。”
十分鐘后,陳青也下了車。
她往公寓方向走了兩步,想起下車前對齊一鵬說的那些直白話,思考自己會不會太嚴肅,畢竟他沒什麼惡意,於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看到他還沒開走,甚至搖下車窗,笑著朝她擺了擺手。
像是在說下回見,又像是在說快去快回,總之沒什麼陰霾。
陳青忍俊不禁,也擺了擺手,轉回去繼續往公寓走。
夜晚的小區缺乏光線,月亮也埋藏在雲層的後面,只有呼嘯的風聲與陳青同行。
走了沒多少路,隱約看見公寓大門前的樹底下站了一個人影。
陳青沒有在意,只是裹緊衣領,加快的腳步,想要快些上樓。
可越是走近,那人影越清晰,對方身上那股熟悉的煩躁勁兒也越明顯。
陳青的腳步慢了下來。
樹下的人影從一人變成了兩人。
這幾天氣溫驟降得離譜,方漸青在這裡等了整整三個小時。
他只穿了件薄夾克,雙手插兜脖子微縮,一頭黑髮被揉得亂七八糟,冷得一直在跺腳,毫無體面可言,看著陳青的臉色和這個鬼天氣一樣冰涼。
如果體感溫度能表達心情,那方漸青的心情必定是差勁到了極點。
但他的問話里倒沒很多情緒。
他說:“出去吃晚飯了?怎麼才回來。”
語氣平淡隨意到就好像只是想知道她吃飯了沒。
陳青不答反問:“你怎麼在這裡?”
方漸青沒回答,盯著她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問題,這次不像之前這麼平淡了。
“和誰玩到這麼晚?”
陳青盯著他看了會兒,才說:“與你無關,讓一讓,我上樓拿個東西。”
意思還要出去一趟。
“拿什麼?”方漸青當然看到她從別人的車上下來,看那樣子,分明是個男人在裡頭,可他非要從陳青嘴裡得到答案,問題一個接一個蹦出,“你不是剛回來嗎?這麼晚還要去哪裡?”
可惜陳青不慣著他,再次重複:“與你無關。”
方漸青終於維持不住從容,神色沉了下來,帶著山雨欲來的陰沉。
他深呼吸了幾輪,才剋制住想破口大罵的心情,一字一句說:“陳青,你最好和我交代清楚,你是從哪裡回來,又要去哪裡,還有——車上那個男人是誰?”
陳青覺得他這個檔口的霸道莫名其妙。
真當自己是電視劇里演的霸道總裁嗎?
“方漸青,你到底為什麼要管我這麼多?”她真心實意地詢問,“這是你的癖好嗎?在你那裡的時候管我就算了,我都跑這麼遠了,你還要追來管我吃、管我住、管我交友?你是太平洋警察?”
陳青說:“方漸青,你真的好過分啊。”
方漸青看了她很久,看得陳青莫名其妙,才從口袋中掏出一盒牛奶,接著又毫無緣由地把腳上的鞋脫了下來,將手上牛奶全倒進了鞋裡,一滴也不剩,然後將鞋穿了回去。
就這樣站在陳青面前,固執又僵硬地看著她。
陳青啞然,根本不明白他在做什麼。
“你又玩什麼把戲。”
方漸青沒有回答,只是拉住陳青說:“不準走。”
“我憑什麼聽你的?你是我誰?哥哥?哪個哥哥會和妹妹上床。”她冷嘲熱諷。
方漸青雙腳潮濕又冰冷,不理會她的尖銳,執著地重複著:“陳青,你不準走。”
陳青深呼吸:“方漸青,你是想留我嗎?”
“為什麼?”
“不想我和別的男人走?”
皆無回答。
陳青冷笑著,自殘般丟出最後一個問題:“怎麼,難道你是喜歡我嗎?”
方漸青恨透了這種行刑般的拷問,後背生汗,只是僵著臉瞪陳青,不作聲。
明知總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陳青依舊忍不住目露失望。
“別再找我了。”她低聲說,掙開方漸青,頭也不回往裡走。
可下一秒,她被人攔腰扛起,雙腳離地,無法再走動半步。
“方漸青!”陳青嚇了一大跳,忍不住尖叫,“你瘋了嗎!”
“是!我瘋了!我瘋了我瘋了我瘋了!!!”
方漸青終於忍無可忍地吼道:“我瘋了可以嗎!”
“我瘋了才會總是想起你!我瘋了才丟下工作來找你!我瘋了才在這裡吹冷風等你幾個小時!還要被你問一些糟心的問題!”他惡狠狠的,覺得這些話要酸掉自己的大牙,但又忍不住說,“陳青,你看看,看看到底是誰過分?是誰把我變成這樣!你還有良心嗎?!”
箍著她的手臂愈發用力,陳青呆住了,整個心都在發顫。
方漸青再次說:“現在,跟我上樓,不準和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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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非主流·賤·霸總·青
不好意思來遲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