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麻木讓我說話極其困難,我斷斷續續的說道「靜……靜怎麼……」我歪了歪腦袋在視野里搜尋著剛才被我推開的小靜,可我什麼都沒看到,文潔聽我說完抬起頭看著我,不知道為什麼也說不出話來,只是又點頭又搖頭的,臉上奇怪的表情我從沒見過。
我艱難的點了一下頭,文潔又把耳朵湊過來,我繼續說道「老……老婆,打開錄……錄音。
」文潔聽到我這麼說慌忙的在身上翻找著手機,我趕快又說道「老……婆,結婚照后……後面,密碼你和靜靜的……」我還沒說完,腦子一懵,暈了過去。
晃動中我醒了過來,白色的車頂和燈光讓我分辨出這好像是救護車,我的身體里不知道是怎麼了,格外的麻木,精神卻異常清醒,我在幾秒鐘內分析了一下自己剛才受的傷和狀態,我很難保證自己還能再醒過來,我抬了抬手,眼睛里閃著不一樣的光芒,文潔看到我這樣的狀態一下子就懵了,接著就不可抑制的哭了起來,我不知道我是怎麼用畸形的手握住文潔的,又轉頭看了看和文潔坐在一起的小靜,一把拉過文潔,說道「老婆,婚紗照片後面有張卡,密碼是你和小靜的生日。
」才說了這一句話我就感覺身體里的什麼東西好像要被消耗光了,我最後只能用泛著光的眼睛盯著文潔的眼睛,認真而清晰的說道「方文潔,我愛你!」說完這句話說完我好像消耗完了身體里的一切,什麼也聽不見也看不到了,我感覺自己慢慢的飛了起來,穿過了一片光,好像又穿過了一條隧道……。
2021年7月26日第二土三章·殤我飄過一片山,跨過了一座橋,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這裡什麼都有,我卻什麼都記不起來了,看著熟悉而陌生的街景,我很想在腦海里挖掘出和它有關的隻言片語,可惜,並沒有,一片白光閃過,我好像聽到了呼喚,接著黑暗襲來……。
耳朵里最先傳來的是儀器的滴叫聲,接著我身體的各個感覺開始回歸,我的眼皮很重,呼吸不能太用力,否則會有針扎一樣的刺痛,我的胳膊更多的是麻木,偶爾會有一陣一陣鑽心的疼痛,隨著我的身體被慢慢激活,一聲痛苦的啤吟聲不自主的就從嗓子里冒了出來。
護士焦急的呼喚著「趙先生,趙先生?您醒了么?」胸部的刺痛讓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過哼出來的聲音算做是回答。
護士好像已經熟悉了這樣的回答,安慰道「趙先生,你醒過來就好了,你的肺被斷了的肋骨扎傷了,說話會比較困難,你現在需要多休息。
」我還沒等回答護士,我就再次沉沉睡去。
等我再次醒來時,渾身更疼了,不過意識比上次清醒了很多,我也終於可以睜開沉重的眼睛了。
電視劇里經常看到的ICU我居然也住了進來,床邊的醫生對我做了徹底的檢查。
在確認了我的情況之後,我渾身石膏和繃帶的被推到了普通病房。
床邊文潔根本不知道該握住我的哪裡,渾身繃帶和石膏搞的我像個活著的木乃伊,文潔的眼淚就沒停過,不過拚命的忍住自己不哭出聲,我只能用眼神不停的安慰著文潔,也慶幸自己大難不死。
老張早早的就來看了我,一面囑咐我好好養傷,一面低聲罵著我最近總沒好,燒烤又沒指望了。
老王由於各種其他的原因,只能發信息來問問我情況,我解釋了好半天,才讓文潔幫我回了信息。
文潔近三個月的貼身照料,讓我的傷好的很快,隨著身上的繃帶和石膏的拆走,我的情況也越來越好,情況也越來越明朗。
我半躺在病床上,醫生拿著小鎚子在輕輕的敲擊著膝跳反射的位置,再用手捏了捏我的腳趾,再讓我用力抬抬腳尖。
診斷過後醫生認真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文潔,在得到我肯定的示意后,開始向我陳述了我現在的病情。
「趙先生,方女士,趙先生的情況很不樂觀,車輛撞擊對趙先生的腰椎產生了不可逆的傷害,雖然肇事者提供了足夠的資金支持,我們也竭盡全力的治療,不過現在趙先生的神經反射,還有肌力都下降的非常明顯,還有一些其他的功能可能也會受到影響,不過這些都需要繼續跟蹤觀察。
」醫生用很樸實的語言向我和文潔解釋著我現在的病情。
文潔慢慢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則感謝道「謝謝您醫生,對於現在的情況我已經很滿意了,至少我還能繼續陪著我的家人,醫生我想問一下,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醫生耐心的道「趙先生,你現在就可以出院了,不過你最好去我們院的康復中心,做一些康復訓練,這樣可以更快更安全的恢復正常的一些功能,對生活質量有著顯著的提高。
」辦理完相關的康復療程,我和文潔就打車回家了。
我坐在輪椅上,在門口看著闊別已久的家裡。
屋子裡被收拾的很整潔,不過我突然感覺這些東西有點陌生。
被文潔請回來照顧小靜的外婆雅芝昨天就走了。
小靜看著門口坐在輪椅上的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下子撲到我懷裡,文潔也沒有阻攔,只是站在我身後嘆著氣。
小靜好一會才從我身體上起來,大眼睛紅紅的,有一下沒一下的吸著鼻子,我拿著還有些僵硬的手,摸了摸小靜臉上的淚痕,安慰道「靜靜別哭了,爸爸這不是回來了么?我們一家人又在一起了呀。
」這些天一直都是文潔負責和肇事家庭交涉,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好像這家人還算不錯,該負擔的都負擔了,現在在賠償上還在協商。
我沒太在意那些東西,經歷了這件事讓我知道只有活著,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我們的生活很難再回到以前的日子了,文潔除了上班,還要抽休息的時間去陪我做康復運動,看著疲憊的文潔,我心裡土分不忍,除了拚命的做著恢復性訓練,一邊把自己能做的工作都在家裡完成,再發給老張。
難得的周末再也不是我們家裡人可以一起出去遊玩的了。
襯著休息文潔去仲裁中心,去協商賠償的問題,之前準備了很多資料,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用的上。
康復訓練終究還是起到了一些作用,我撐著拐杖自己可以走一小段路了,想著這期間整個家庭的付出,我真是感慨世事的多變與艱難。
晚上,我坐在床邊,看著在給我洗腳的文潔,由衷的感謝道「老婆,真的辛苦你了,謝謝你對這個家庭的付出。
」文潔停頓了一下,繼續給我洗著腳,輕輕的說道「老公,我打算辭職回家,專心照顧你,直到你完全好了。
」文潔給我洗好腳,拿著腳巾給我仔細的擦著腳,我頓了一下,沒說什麼,現在的我應該聽從文潔的安排。
文潔扶我躺下,給我用力的按摩著腿,不一會額頭上就出現了細小的汗珠,我心疼的道「老婆,好了,明天我自己多走走,你不用再按了。
」文潔聽話的慢慢躺下來,靠在我懷裡,我抱著文潔,享受著來之不易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