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言上傅林沛車的時候，他正在打電話，眉頭皺著，手扶在方向盤上，一臉嚴肅。
他側頭瞥了她一眼。
“安全帶繫上。”
“回頭再說。”他匆匆結束通話。
景言忐忑不安的拉扯著安全帶，許久，她才小心翼翼的問。
“你怎麼知道我選的是你。”
傅林沛挑挑眉頭，嘴角輕斜，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想知道？”
景言正襟危坐，表情認真的點頭。
他突然站起來，嘴角勾起來的樣子，真是好看，前面正好是紅燈，他停在路口，右手一伸，把她細心整理的頭髮揉得亂七八糟。
“以後再告訴你。”
景言被他這樣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嚇得一動不動，怔怔的望著他。
“我想調查一下用戶反饋，對於昨晚的服務，如果你滿意，那麼今天勢必會再次光臨，如果是不滿意…”
“傅老師……”她尷尬的打斷。
“小景言終於長大了。”
景言回望一眼。
記憶中傅老師的眼神，好像要碧這要再明亮一些，站在講台上筆數的樣子，講習題的樣子，甚至是被逗笑偷偷彎起嘴角的樣子。
到江城一中的時候，正好六點，天邊暈染的晚霞，粉紅一片，像極了少女緋紅的臉頰。
晚上六點，正好是飯點，學校里攢涌的到處是扎著馬尾，留著板寸穿著校服的學生。
景言突然就想起自己，當年也和他們一樣青澀。
“要去以前三九班的教室看看嗎？” 他提議。
她點頭，景言知道，他們這屆是傅林沛帶過的第一屆，也是最後一屆高中生，她畢業之後，特意來過學校，找了借口去物理辦公室。
那古板嚴肅的年級主任高主任看是她，還特意打趣：“景言畢業了，還惦記著來看你們傅老師呢？不過你們傅老師調走啦，你來學校是見不著咯。”
景言就望著辦公室那張靠窗的桌子發獃，走了以後，就再也沒有來過學校。
“傅老師，你還記得你第一次來我們班上課的時候嗎？”
她和傅林沛並肩走在學校那條又寬又闊的林蔭道上，風拂過，香樟樹的葉子沙沙作響，那年的記憶，像回放一樣，在她腦子裡復刻一遍。
景言不清楚傅林沛是不是能記得清楚這些細節，但是她記得，那正好是國慶節后的第一個上課曰，物理課是下午的第一節。
她還沒從昏昏沉沉的夢裡清醒過來，甚至上課鈴響了，也毫無察覺，直到班主任走進教室，同桌才猛的將她一推，把她搡醒。
景言看見班主任的臉，醒了一半，又瞥一眼，看見他身後站的一眼熟的帥哥，全是醒透了。
“誒，言言，那是新來的轉校生嗎，好帥啊！”同桌搖著她的胳膊，犯花痴。
景言之所以如此淡定，是因為她已經犯過花痴了。
“同學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新來的物理老師，未來高三艱苦的一年，由他來帶領大家攻克物理方面的難題。”班主任說完，全班細細碎碎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誰讓傅林沛穿了件白色t恤，清爽的短髮，一眼看去，就跟高中生沒什麼差別。
“我叫傅林沛，可以叫我傅老師。”
簡潔明了，官方客套話都懶得說。
班主任介紹完，剛走出教室，一片哀嚎。
蒼了天了，好不容易來了這麼一大帥哥，居然是老師！還是物理老師！
整個學校，哪個老師不知道，三九班的物理是出了名的差，永遠是年級墊底，從高一到高三，換了幾任物理老師，均不見成效。
“重新選一下課代表。”他聲音冷冷的，皺著眉，看不出來高興。
以前的物理課代表，是一戴眼鏡的男生，物理成績賊好，可以說是憑藉一己之力，拔高了全班的平均分，奈何這幫菜吉實在太菜，帶不動，大神於是湮落在一堆山吉中。
他手裡拿著一張紙，是高二期末考試的物理成績。
“景言。”
她聽到自己的名字，騰地站起來。
“老老師…”
景言有點怕他認出自己，畢竟他當面詛咒了出物理試卷的老師，而那老師就是眼前的傅林沛。
冤有頭債有主，大人不記小人過。
“20分？”他瞥了一眼分數，眼睛里一閃而過的訝異。
“怎麼考出來的？”
“就就認真計算…”班裡的笑聲已經掩不住了。
“然後，剛好，全都錯了。”
這是真不能怪她，景言真的認真算了，也真就這麼倒霉，嘔心瀝血的一張卷子，20分。
景言其他科的成績都很好，唯獨物理，把她卡在了重點大學的門外，班主任每每感慨，說景言啊，你數學化學生物都這麼好，怎麼偏偏就物理，差的一塌糊塗呢。
“你來當物理課代表。”他手指在講台上敲了兩下。
全班一片嘩然，誰都不知道這老師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就這樣，一個每次物理都考不過30分的偏科少女，成了物理課代表。
以前的教室在老教學樓，一路上，景言都忐忑不安，她咳了兩聲，打破僵局。
“傅老師，那是你第一次見我吧，是不是特別奇怪，怎麼會有人物理差到這個地步。”
傅林沛搖頭，側頭看她。
“淺藍色的連衣裙，披肩發，齊劉海，白色球鞋，黑色雙肩包。”
景言愕然，他說的每一個細節，都和她在圖書館遇見他的那次對上了。
她本以為他根本不記得這個小揷曲，他也從來沒有提過。
“你記得？”
“手邊是一本物理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的習題冊，草稿紙上密密麻麻全是算的物理題，我只是很好奇，你不至於對物理完全沒有興趣或者是厭惡，怎麼會全班墊底。”
他回答的認真，為了遷就她，刻意放緩腳步。
“當時我的腦子裡兩種答案，第一，是真的蠢，所以勤不能補拙，第二，你是故意的。”
一陣見血。
“所以，在圖書館的那次，你就注意到我了？”她疑惑又有些驚喜的問。
“或許，還要更早一些。”
傅林沛話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