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很重要的工作?”葉欽知道答案是沒有,但他就是徒然地懷抱著一種希望,他希望童峻是有幾十億的合同要簽,才五年裡第五次忘了結婚紀念日。
“沒有,老同學回亳京了,一起吃個飯。”童峻一邊說話一邊走過餐廳,看見了葉欽收了一半的菜和還沒來得及關的彩燈,有點驚訝:“家裡來客人了?”
葉欽鼻子一酸,但也只是抿了抿嘴,從桌子上拿起一個包得嚴嚴整整的禮物。
黑金相間的禮品紙上系著半透明的紫珍珠絲帶,是童峻喜歡的花哨風格。
他沒遞給童峻,而是自己一層一層地拆開,禮品紙裡面是一層樸素低調的牛皮紙,再裡頭才是個小巧的絲絨盒。
童峻看著他拆到一半,有點莫名其妙地準備走開:“別人送你的?”
“我送你的。”葉欽一句話攔住童峻,翻開盒蓋,裡頭躺著一對樣式簡單大氣的鉑金方袖扣,亮閃閃的,各在左下角嵌著一顆火鑽。
他把盒子遞給童峻,露出一個牽強的笑:“童先生,五年快樂。”
童峻眼睛里劃過一絲詫異,又很快瞭然,他輕鬆一笑:“你總愛記這些沒用的。”
他甚至沒多看一眼手裡的盒子就“咔噠”扣上了,朝著葉欽一揚手:“很漂亮,謝謝了。有機會我會戴的。”說完就轉身朝著浴室走了。
你不會的,葉欽這樣想。
他前幾年送過的手錶鞋子衣服,童峻都是隨手一扔,最後都是葉欽收起來的,整整齊齊地擺在衣帽間里,卻從不曾見過童峻穿戴。
左腿突然一陣鑽心的刺痛,葉欽下意識地扶住椅子不敢動。他小口地呼吸著等著疼痛過去,走回卧室喝了一片止疼片。
他知道這個毛病是好不了了,斷過的腿永遠記恨他,一到陰天下雨就要報復他。
童峻洗完澡,從浴室裡面哼著歌出來了,牙色的胸膛在半敞開的浴衣里忽隱忽現,堅實漂亮。
他看見葉欽在床邊坐著,把還有點滴水的頭髮向後一捋,一雙好看的長眼睛帶著點笑:“還不睡?”
好像只要童峻稍微一關心,葉欽心裡就會升起一點希冀。他垂著頭,小聲說:“我腿疼。”
童峻知道葉欽的腿有點毛病,不影響走路,但是跑快了身體明顯會有起伏。
他低頭看著葉欽露在睡褲外面的修長白細的小腿,它們健康又漂亮,不像一般男人那樣粗壯,卻也不像女人那樣綿軟無力,是一種勻稱的好看,也是一種不自知的撩撥,任誰都想多看兩眼。
童峻挨著葉欽坐在床邊:“哪條腿疼?”
葉欽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就算前塵往事不值得銘記,同枕五年的人,總該忘不了自己那條腿上有傷。
他不想矯情,但是聲音里還是帶上了一點委屈:“左腿。”
童峻握著他的腳踝往自己腰上盤,托著他的腰輕輕吻了他一下:“這樣還疼嗎?”
床頭燈開著,葉欽很少有機會這樣近距離地看童峻,哪怕那張俊臉的鼻子眉毛在哪擺著他心裡一清二楚,他還是沒捨得閉眼:童峻在哄他呀。
“不疼了。”葉欽搖搖頭,又點點頭:“還疼。”
童峻笑著關上了床頭燈。
葉欽在黑暗裡奮力張大著眼睛,感受到童峻灼熱的鼻息在自己的脖頸間衝撞。至少在那一刻,他覺得童峻是愛自己的。
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總是要從這種最原始的關係里尋求一種安全感,就好像童峻還願意和他睡在一起,就終究還是心裡有他。
他知道童峻沒和別人好過,因為像童峻這麼驕傲的人,根本不屑於偷。如果他想要別人,一定會光明正大地去拿。
這麼多年,葉欽都靠一個念頭撐著:至少童峻沒有更愛別人。
童峻的吻急風驟雨一樣落下來,讓葉欽有點透不過氣來。他能聞到童峻呼吸里的一點酒氣,很烈,不像自己喝的那種軟綿綿的葡萄酒。
葉欽抓著童峻的肩膀,身體隨著他的動作不斷起伏。
他腦子裡一陣一陣地發空,像是負責通訊的電線有點接觸不良,連上的時候他在想童峻,連不上的時候時間就好像停滯了。
迷亂間,他聽到童峻說話了,不是無意識的喘息,而是一個確切的詞語。
葉欽努力把腦子裡的那根電線接上,想聽清童峻在說什麼。
童峻趴著他身上,顯然是情到濃處快/感衝散了意識,斷斷續續地重複著兩個字。
葉欽先聽見了一個迷迷糊糊的“欽”字,他以為童峻在叫自己的名字,心裡不由甜中帶酸:在這種時候,童峻從來沒叫過他的名字。
但是前面一個字卻不像“葉”,葉欽的意識愈發清晰,他仔細辨別著那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