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意外地並沒有人來迎接他,童峻就直接自己進了院子,卻發現穿著熒光色馬甲的攝製組正手忙腳亂地圍成一團,有人大喊著:“攝像繼續拍,直播暫停,廣告切過去了嗎?”
童峻有些無語地站在人群的最外側,感覺這場務也太外道了,一點突發事件就慌成這樣。
他不打算插手這種雞零狗碎的小事,漫不經心地左右看著,等著這陣小風波過去,順便看看葉欽在哪兒。
人群里有個人吼了一嗓子:“葉老師沒流血,別都圍在這兒……”
童峻渾身一僵,一種非常陌生的感覺猛地把他攝住了,就好像有人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嚨。
他大步走到人群中,把那些穿著熒光馬甲的工作人員全扒開,忘了自己剛才事不關己時的輕鬆,也忘了他絕不輕易饒恕葉欽的決心,用力往裡擠。
當他看見捂著小腿坐在地上的葉欽時,童峻腦子一片空白,來的路上有秩序有體系的那些想法一瞬間全碎成了粉齏,被山裡的秋風一吹,就全散了。
童峻努力不去看葉欽那張略顯蒼白的臉,緩緩蹲下身,沉沉的聲音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碰著哪了?”
葉欽沒想到童峻真的來了。
剛才他劈柴的時候斧子頭突然掉下來,不當不正地砸在了他的舊傷上。
他緊咬著牙跪倒在地上的時候是真的覺得這事不成了,他堅持不住了。
他覺得可能自己在遇見童峻的那一刻就已經把自己的一生給毀了。
他為了童峻什麼都肯放棄,但是童峻不要他,他還想再回到原先的軌跡上,哪還有那麼容易呢?
第一千次邁進同一條河流,也永遠不是第一次的河流。
哪怕他的演技還在,也有觀眾支持,但是他畢竟離開了五年啊。這個世界每天都有那麼多新的事物,娛樂圈又是新陳代謝最快的地方,哪有人會一直在原地等他呢?
從前葉欽不信命運之說,但是這些倒霉事兒一股腦地壓下來,讓他不僅有點懷疑:或許這次綜藝就是明明白白地在告訴他,他已經不適合再回歸娛樂圈了。
左腿一直在疼,但也比不上他心裡的沮喪。他借著那條傷腿,想乾脆在地上這樣天長地久地坐下去算了。
“碰著哪了?”那個聲音像是夢魘一樣,讓葉欽有一瞬間的恍然。
童峻看他沒反應,抬頭看攝像,語氣嚴厲又冷酷:“怎麼回事?”
攝像結結巴巴地說:“剛才斧頭,斧頭砸在葉老師腿上了。”
童峻彎腰把葉欽護進自己懷裡:“疼得厲害嗎?”
童峻的聲音讓葉欽慢慢清醒了過來:童峻真的來了,離婚還沒公布,攝像還在拍。
他有些疲憊地靠在童峻肩膀上:“沒事兒,噴點葯休息一會兒就行了。”
童峻小心兜住他的後背和膝蓋,一把把他從地上抱了起來,也不管攝像機還在,冷冰冰地拋下一句話:“連藝人的安全也保證不了,我給的錢你們都花哪兒了?”說完就低下頭,輕聲問葉欽:“我們的房間在哪兒?”
第12章
童峻抱著葉欽進了屋,那個模樣憨厚的攝像也跟著進來了。
童峻把葉欽放在床上,蹲在床邊準備查看葉欽的腿,冷冷地看了攝像一眼:“出去。”
攝像有些為難地僵在原地沒動,童峻抬起頭來,神情里的煩躁反倒平靜了下來。
葉欽知道童峻這是真火了,低聲勸了童峻一句:“沒事兒,拍就拍吧,反正除了攝像師,房間里白天也都有固定攝像頭一直在拍。”
童峻的狹長眼睛看過來,看得葉欽心頭一跳,他怕童峻又要說些什麼話。
好在童峻只是安靜地低下頭,輕輕捏了捏他的小腿,問他:“疼不疼?”
葉欽本來想說不疼,但是等會兒還要接著錄節目,他怎麼也不可能完全像個沒事兒人一樣,索性照實說了:“疼。”
童峻慢慢地把葉欽的腿放下,拄著膝蓋站起身來。
葉欽以為他是要去找葯,就跟他說:“白葯在箱子里,你拿過來我自己噴就行。”
童峻卻沒去箱子那,反倒繞著房間打量了一圈,最後在一個角落裡站定了。
農村的屋頂不矮,但童峻的身量高,一抬手就把房頂角落裡的攝像頭擰了下來,後頭還帶著被扯斷的電線,噼里啪啦的一串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