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罪(兄妹骨科) - 秘密 (1/2)

“找到了嗎?”
陳最漫不經心地推開門,看到陳初在整理書桌。
“找到了……”
她拿起書,轉過身看向陳最,即便剛才已經整理過情緒,但對上他視線的瞬間,還是做不到若無其事。
“怎麼了?”
陳最也認真回望她,眸光困惑,唇邊則掛著細微的笑意。
內心甚至隱隱期盼著陳初向他展露情緒,這是他證明和獲取存在感的時機。
該從哪兒開始問呢?
那張報紙,還是那行遺書性質的小字。
或者照片里的人是誰,四月十四的寓意和她想的一樣嗎?
雖然已經把問題梳理得很清晰,可背後的原因依舊模糊不清,因為她不知道陳最的界限在哪裡。
雖然不久前的那個擁抱算是將過往的酸澀與隔膜一筆勾銷,也正因為冰釋前嫌了,才更不想傷害到他。
“沒事。”
陳初故作睏倦的打了個哈欠,“困了,我也要去洗澡睡覺了。”
聲線比平時低了一些,綿長的尾音落在陳最心上,像是被羊毛撓了一樣,輕飄飄的,落不到實處。
他有點失落。
“好,你去吧。”
陳初越過他時,視線停頓了片刻,輕聲道:“晚安……哥哥。”
門被關上以後,房間里的氣溫似乎也不斷升高了,水滴順著潮濕的頭髮緩緩下落,從眉宇到鼻樑,最後沒入唇角。
化學成分的微甜和苦澀在舌尖交織。
好一會兒,陳最才回過神來,伸手摸了下嘴巴,黑而透亮的窗玻璃上映出他似笑非笑的彷徨模樣。
這還是陳初第一次對他說晚安,還叫他哥哥。
喉結滾動好幾次,陳最閉上眼,長長舒了口氣以後,仰面倒在床上,毛巾蓋住了下頜,擋不住開心的表情。
他需要有點表示嗎,比如從今以後叫她妹妹,把心裡想對她說的,做的,都光明正大,坦然的表露出來。
坦然……
陳最抬眼,看到抽屜並未徹底關嚴實,目光頓時變得凜冽起來。
他是個謹慎的人,雖然陳初已經將東西盡量還原了,陳最還是看出了區別。
她看到了筆記本。
陳最拉開椅子,坐在書桌前,盯著筆記本出神,心裡閃過許多複雜的想法。
這個筆記本他用了很久,卻沒寫什麼東西,當時買下來是因為看到製造商叫“初”。
陳最展開報紙,看著標題“不堪重負,遂自殺”,神色愈發沉冷。
他久違的閱讀這份報紙,注意力落在死者身上,報社可能是想要凸顯問題的嚴重性,所以故意放了案發現場的照片,馬賽克再嚴實,也蓋不住慌亂的景象。
當時他站在哪個位置呢?
指節壓在灰白的圖片上,緩慢梭巡,終於在警戒線和人群的縫隙間看到那雙惶然無措的眼睛。
如果照片足夠清晰,應該能看到他的瞳孔里映著鐘樓尖細的輪廓。
田洋就是從那兒跳下來的,在和他說完再見以後,落在了他面前,他的鞋面上甚至還沾了鮮血。
了無生氣的軀體匍匐在大理石磚面上,躺著的人看起來那麼沉重,對於世界而言卻毫無意義。
校服外套蓋不住鮮紅的血液,地磚的縫隙里,平滑的台階上,都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
鮮血像被打翻的顏料一樣鋪陳開來,濃稠,漫無邊際,散發著生冷的鐵鏽味兒。
鐘樓的錶盤上倒映著一輪殘陽,細長的指針刺穿了太陽。
“嘔——”
回憶越詳細,感官越靈敏,鮮血像是蔓延到了他的腦海里,然後凝固在眼睛里,眼球彷彿變成了田洋破碎的頭顱。
胃部翻湧著絞痛感,陳最按住桌角,勉強維持著平衡。
血管凸起,指骨像是要崩裂皮膚一般,嶙峋的青灰色,了無生氣。
頭髮仍舊潮濕,卻是因為冷汗越來越多,後背緊緊貼著椅子,卻還是覺得天旋地轉。
他用力按住太陽穴,想要抑制住越來越尖銳的耳鳴。
“砰——”
連人帶椅子的後仰摔倒,陳最已經無暇顧及有多狼狽,爬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門反鎖好。
陳初剛穿好睡衣,就聽到巨響,連忙跑過來,一擰門把手,皺眉道:“怎麼了?”
陳最靠住門,掌心用力壓著心臟的位置,平復好氣息以後才回了句沒事。
“那是怎麼了?”
陳初堅持要開門,陳最迅速擦掉冷汗,看著凌亂的書桌,堅決不讓她進來。
“我是關心你誒!”
平時也不鎖門的啊?
難道是在做危險的事情!
陳初砸門的力度更大,敲得陳最後背發麻,“哥,你在幹嘛!”
知道她在擔心自己,即便很難受,陳最也還是舒了口氣,思忖片刻后,將針織衫脫到一半,露出半邊肩膀,打開門,若無其事地看著她。
他的皮膚太白,陳初不得不關注到裸露在外的肩膀和小腹,沒喊完的話驟然堵在喉嚨里,“啊哦——”了一聲,像只被嚇到的小倉鼠。
剛才隔著磨砂玻璃沒看清晰,陳最居然真的有腹肌。
雖然不夠飽滿,但輪廓分明,緊緻的肌理線條順著小腹下移,勾勒出性感的曲線,為少年疏淡的模樣增添了幾分荷爾蒙氣息。
“你…….換個衣服,怎麼動靜這麼大。”
她給自己的失神找到理由,別開視線,故作不經意的撓了撓濕潤的碎發。
“不小心把椅子絆倒了”
陳最隨口回應,見她還沒有走開的打算,乾脆徹底脫下線衫。
“哎喲,你幹嘛。”
話雖如此,但陳初反而看得更加坦蕩,甚至還點了下頭,略略流露出欣賞的神色。
陳最:“……”轉身扯上睡衣換好,“你不是要睡覺嗎?”
“哦,馬上。”
陳初最後看了他小腹一眼,沒忍住八卦,“你平時不都在學習嗎,怎麼身材還行啊。”
陳最聞言,哭笑不得地看著她,“我也有鍛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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