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倆這樣上學連個書包都沒有的學生實在不多。
誰叫兩人在周五下午逃課去做愛,余渺唯一帶出來的數學試卷都慘遭蹂躪。
狂風呼嘯過耳邊,配合著機車行駛的浩大聲響,帶來讓血液沸騰的興奮感。
余渺摟著楊燃粒的腰,冬季過厚的外套阻隔,沒法感受到少年溫暖的體溫。
凜冽的風吹得手冷,她索性把手揣進了楊燃粒的校服口袋,隔著口袋的布料摟住他的腰。
傾身專註騎車的少年猛地一顫,速度稍慢下來,難耐地挪了挪調整姿勢。
“癢...”他調了調後視鏡,頭盔把臉捂得嚴實,只有一雙霧蒙蒙的眼睛露出來,直勾勾瞄她一眼,有些委屈。
顧忌著他背上的傷,余渺不敢把頭直接靠在楊燃粒身上,以著一個彆扭的姿勢保持在後座。
她還沒委屈呢。
她沒好氣地趁紅燈擰了下楊燃粒的腰,換來了少年帶著笑的投降。
“才過了一個周末,你就坐著楊小少爺的機車來上學了。”宋亦一收著書包,中肯評價,“余渺,你是有本事的。”
楊燃粒載著她直接騎進了學校,聲勢浩大,很快在學校傳開了。
余渺趴在桌上玩著筆笑,懶洋洋地回應:“還好啦——”
“周五跑走之後你到底幹嘛去了?”宋亦一交完作業,從抽屜里掏出了余渺的手機,悄悄摸摸地在桌子底下遞給她,“手機也不回來拿。”
余渺接過手機塞進口袋,扯了扯楊燃粒給她圍上的圍巾的尾巴,“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嘁。”宋亦一從抽屜里翻出了一大迭卷子,放在趴在桌上的余渺頭上,“補你的作業去吧。”
少寫一兩張也沒關係的語文和英語,補也補不完的政史地。
余渺抬頭看抄在黑板上的課表。
還有第一節就連堂的數學課。
想起張小老頭那副模樣,余渺嘆氣再嘆氣,拿起了數學試卷。
昏昏欲睡的上午過去,余渺哈氣連天地被宋亦一拽起來去食堂吃飯。
她倆的座位在教室最裡邊,上午最後一節課的政治老師又拖了堂,走廊上全都是自己班著急忙慌往食堂跑的同學。
等到倆人挽著手慢吞吞挪到門口,才看見在樓梯口對面的欄杆上倚著的楊燃粒。
深紅的發被從身後來的陽光描了個金邊,他低垂著眸,百無聊賴般玩著打火機,大拇指頂開銀質的蓋子,又合上。
手心是她昨天給他貼上的hello kitty創口貼。
余渺忍不住一笑。
楊燃粒猛地抬頭,盯著宋亦一挽著她的手,“渺渺。”
余渺眉眼含笑,看了眼宋亦一,宋亦一自覺把挽在她臂彎的手抽回來,舉手投降,“我走,不打擾你倆談戀愛。”
談戀愛?這個詞讓余渺有些恍惚。
他倆算談戀愛嗎?
她被楊燃粒牽著手往天台走,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看你,渺渺。”他止住腳步,扭頭看她,“看你想讓我做你的什麼。”
男朋友,炮友,亦或者朋友。
余渺聽出他話裡帶著點不安和縱容的試探,直接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男朋友。”她笑吟吟地說出他想聽到的答案,“當然是男朋友。”
楊燃粒低不可聞地應了她一聲,低頭牽著她繼續走,耳尖卻紅了。
他們肩並肩坐在了天台的階梯上,楊燃粒把拎著的飯盒打開。
葷素搭配,三菜一湯,熱過一遍之後還是色香味俱全。
余渺隨口感慨:“你家阿姨手藝真不錯。”
楊燃粒沒吱聲,看著她眨眨眼。
“不是阿姨做的?”余渺咬著筷子,疑惑。
楊燃粒搖搖頭。
“沒有請阿姨。”他補充。
余渺品出了點意思,看了看便當,又看了看便當的主人,
“是你做的?”
楊燃粒帶點驕矜地點頭,余渺抬高手來,揉了揉他卷翹的發。
出乎意料的柔軟觸感。
“好厲害哦。”
楊燃粒沒說話,埋頭吃著飯,只露出更紅了的耳尖。
午休很短暫,楊燃粒把她送回班上,自己進了二班。
余渺面對宋亦一的質問與哭訴充耳不聞,把見色忘友詮釋得一乾二淨。
“以後是不是都沒人陪我吃飯了?”宋亦一晃著她的胳膊,“嗚嗚嗚,我好可憐,好朋友談戀愛咯,我沒人要咯。”
余渺裝沒聽見,右手勤勤懇懇寫著作業。
“這才第一天呢,理都不理我了,渺渺你好狠的心嗚嗚嗚。”
余渺停下演算,在括弧里寫下答案,好整以暇,“好啦,我會拜託他幫你調查你爸那件事,別裝了,我能忘了嗎?”
宋亦一眉開眼笑,抱著余渺的胳膊倚在她身上,“就知道你最好啦。”
宋亦一恨極了她那花心的父親跟懦弱的母親,決心要收集全面出軌證據,讓她父母離婚,最好是讓她父親凈身出戶。
調查宋亦一父親這種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件容易的事兒,邵櫟凡不可能趟這趟渾水,聞予穆跟邵櫟凡一條心,余渺也懶得指望他。
楊燃粒自然是最好的人選。宋亦一雙手支持她去追楊燃粒,又這麼大方地把她的時間讓給楊燃粒,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在這。
“宋大小姐以後拿下了公司可不能忘了我。”余渺瞟她一眼,半真半假地補充。
“當然啦。”宋亦一笑嘻嘻地靠著她,“渺渺可是我的大功臣。”
下午的課一晃而過,晚飯時間,宋亦一自覺地自己先走,走前還戀戀不捨地抱了下余渺。
“真是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啊。好渺渺,媽走了,照顧好自己。”
余渺瞪了她一眼,宋亦一犯完賤,摸摸鼻子笑嘻嘻地跑了。
提著書包的楊燃粒正靠在她們班後門,見余渺看見他,索性進了教室,坐在了宋亦一的位置。
“渺渺。”楊燃粒從口袋裡掏出根棒棒糖遞給她,“後背的傷好像又裂了,陪我回家吧,好不好?”
余渺接過棒棒糖,拆開含在嘴裡,有些疑惑:“這麼不小心?怎麼裂的啊?”
楊燃粒面不改色,“被拍了一下後背。”
男孩子之間打打鬧鬧似乎就愛這麼干。
但真的有人敢拍楊燃粒的背嗎?
余渺回憶這人一直獨來獨往的個性,覺得存疑。
雖然如此,她還是收好了書包,坐上了他的機車後座。
“宋亦一知道了又要叫了...”余渺在後面自言自語,掏出手機決定跟宋亦一說一聲。
楊燃粒幫她戴上頭盔,問:“什麼?”
余渺打完最後一個字,笑了,“宋亦一有個忙,你能不能幫一下?”
楊燃粒是余渺接觸過最好說話的男人。
他聽到這個要求之後,一句話沒多問,直接打了個電話,把調查出軌的事兒交代了下去。
頭盔擋住了唇,余渺沒法吻他,只能遺憾地拿廉價的言語作為獎勵。
“好喜歡你啊。”
她第一次說出這句喜歡,自己都分不清是真情還是假意。
楊燃粒在給自己戴頭盔,只露出一雙眼睛,聞言,笑了笑,眼裡一片霧蒙蒙。
她的第一句喜歡只是因為他幫了她的朋友。
他其實拿不準面前的少女對他到底是怎樣的心思。
但即便如此,還是控制不住心臟的劇烈跳動。
畢竟...他從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歡她了。
戒不掉的喜歡。
又來到了楊燃粒自己住的公寓,余渺有些恍惚。
明明只隔了一個周末,卻好像發生了很多事情。
心境也大不相同了。
楊燃粒把她跟他的書包放到書房,然後就打開了次卧的門。
“喵喵。”他輕聲喚了句,一隻雪白的小貓就竄到了門口,蹭著他的褲腿。
“你養的貓?”余渺有些驚訝。
上次來可沒見著。
楊燃粒點點頭,一手抱起貓,一手牽著她,坐在了床上。
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貓,只是只普通的田園貓,但長得很好看。
雪白的長毛,藍色的眼睛,肥嘟嘟的腮,被養得很好。
楊燃粒調整了姿勢,讓貓的正臉對上余渺的視線。
“喵喵,這是渺渺姐姐,讓姐姐摸摸。”
余渺於是把一直游移著不敢落下的手放下,摸了摸小貓的額頭。
喵喵很親人,主動伸著頭讓她摸,一邊還喵喵叫著要舔她。
“它就叫喵喵?”余渺摸著貓,問。
說出口才覺得有些怪怪的。
喵喵?渺渺?
跟她的名字好像。
“對啊。”楊燃粒笑著,“就叫喵喵,渺渺。”
余渺看眼楊燃粒臉上的笑意,就意識到是他故意的。
她瞪了眼笑意促狹的少年,問:“什麼時候養的啊?”
“三年前的冬天,在雪地里撿回來的。”楊燃粒順著喵喵的毛,眼睛盯著余渺,“這小傢伙被我摸了一下就賴著不肯走了。”
如果已經養了三年,名字恐怕只是恰好。
余渺揉了揉喵喵的下巴,逗弄,“喵喵。”
楊燃粒教了她怎麼放糧,就去廚房燒飯了,留她跟喵喵面面相覷。
喵喵很不認生地跳到了她身上,蹭著她踩奶。
余渺把它抱起來,與它對視。
“喵?”它湛藍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余渺。
“喵喵。”余渺歪著頭問它,“你哥哥他到底為什麼喜歡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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