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對沉暗還算關照,大概是想培養沉暗做自己的心腹,花錢給沉暗報了武術班。
沉暗要求不高,就兩點:一,保護爺爺和診所,二,繼續上學。
他天資聰穎,學習很好,次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中考的成績更是引了不少外校的來爭搶,他沒有去外地讀書,他要守著爺爺和診所,還要跟著那位大哥混。
但那位大哥命不好,四十歲那年,在街上被仇家亂刀砍死。
沉暗那時候剛十五歲,他被迫捲入了幫派紛爭,每天跟一群人打打殺殺只為了搶地盤,他年少輕狂,打架比誰都狠,又比別人多學了五年武術,打起架來完全不要命。
也是那個時候,他認識了萬軍,萬軍那時候比他年紀大了十來歲,混了個二把手的位置,他看沉暗打架厲害,就把人招攬了過來,他為人坦蕩,沉暗的要求他也都能滿足,沉暗就跟他混了。
沉廣德每次欠了錢,一行人來家裡要債,沉暗只需要打個電話,一群兄弟就會在他家門口守著,那一段時間,街坊鄰居都怕他們,最怕沉暗。
爺爺幾次勸他一定要走正道,不能走歪路,沉暗就把考過的滿分卷子拿給他看,並向他再叄保證,自己一定會走正道。
他計劃等念完動物醫學專業的大學,考了獸醫資格證,到時候就帶著爺爺搬家,到另一個地方,開一個特別大的診所,和爺爺兩個人一起當獸醫。nānЬêìsんū.cǒм()
但是事與願違,他的計劃被沉廣德腰斬了,在他二十五歲那一年徹底劃上了一個句號。
沉暗到派出所的時候,幾個民警正在勸沉廣德,看見他過來,有人認識他,還跟他打了招呼,隨後讓他把老人家帶回家好好勸勸。
沉暗發了兩包煙,嘴裡說著客套話:“麻煩你們了。”
他看了眼沉廣德,也沒說話,往外走了幾步,沉廣德就自發跟了上去,兩條腿都瘸著,只不過一隻瘸得更明顯些。
他騎著摩托,也不等沉廣德,自己一個人騎遠了,沉廣德在身後追了十幾米,追不動了,摔在地上再沒起來。
沒多久,一輛計程車停在他面前,沉廣德知道是沉暗叫的,趕緊爬上了車,車子把他帶到了胡桐街的小區里。
他拄著拐上樓,沉暗就站在二樓樓道里,感應燈閃了閃,滅了。
沉廣德吞了吞口水,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沉暗……”
他害怕沉暗。
但他現在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不依靠沉暗,他過不了多久就會餓死,再或者,熬到冬天被活活凍死。
“你敢進來嗎?”沉暗一說話,頭頂的感應燈瞬間亮起,照在他的臉上,將他漆黑的一雙眸照得冰冷,沒有絲毫溫度。
沉廣德哀求道:“我沒地方去了,我真的沒地方去了,沉暗,我求求你……”
沉暗深吸一口氣,“你知道嗎?我把你宰了你就沒有這種煩惱了。”
沉廣德忽地消了音。
“我怎麼會有你這種父親?”沉暗自嘲地笑,“你逼走自己老婆,害死親生父親,現在還想著要兒子來養,當初你為人兒子,為人父母的時候,有想過我們嗎?”
“我錯了……沉暗,我真的錯了……”沉廣德淚流滿面地求饒。
“我說過,你再出現,我會真的弄死你的吧?”沉暗從門后拿出一根棍,幾步從樓上往下走。
沉廣德被嚇得連連往後退,他不停求饒,“沉暗……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放過我吧!”
沉暗一棍砸在沉廣德身後的牆上,他狠狠閉了閉眼,身體里的陰鬱和暴躁幾乎剋制不住,他沖沉廣德大吼:“你他媽給我滾啊——”
沉廣德連滾帶爬地跑了。
樓道里的感應燈熄滅,沉暗靠著身後的牆,與夜幕下的黑暗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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