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軍醫所言,赫廝的內傷還可以慢慢待其痊癒,但那股陰氣卻是怎樣也沒法捕捉得到。
如果赫廝胡亂使用真氣的話,這絲陰氣更有可能隨時侵入他的心脈,斷去其生機。
由於全軍的士氣變得低落,所以禿赤逼不得已下才要讓赫廝負著內傷出來露面,好使軍隊上下消去疑慮。
現在他們一班將領提心弔膽地跟在赫廝的身後,心中想到的是希望他不會露出蛛絲馬跡。
赫廝暗暗向禿赤打個眼色,禿赤立即站到眾人面前大喝道:“兄弟們,昨日我們中了紅巾亂黨的詭計,損了我們大漠兒女的威名。
但我們是塞內外最強的騎兵團,這份屈辱我們一定要狠狠向那些臭婊子們討回來!”禿赤說畢,突然雙腳一蹬躍上半空,以快疾的身手拔出背後的大刀凌空把吊在鎮門前的幾名農民屍身橫斬過去。
刀光從屍體頸項一閃而過,吊著的幾具屍體立時身首異處。
震天的高呼立時響徹整個鎮內外,原本就好勇鬥狠的阿速軍全都高舉武器瘋狂喝采,就似是已經攻破了潁州城,操著那些女將般興奮。
當全軍收拾好一切后,一把火就將這個不幸的小鎮燒成了一遍白地,而這個昨日還是欣欣向榮的小鎮,今日卻從世上永遠地消失,這就是戰爭的殘酷。
自密林一役,兩軍碰了一次頭后,接連三日亦再沒有紅巾軍的蹤影,就是派出的偵察部隊亦一無所獲,對於欠缺真正大戰經驗的阿速軍來說更是顯得疑雲陣陣。
阿速軍在向前推進之時,亦不時向北邊的方向移近。
但在第三日的黃昏時間他們卻全體停在潁州城外五十多裡布陣。
隱藏於一個林中平坦的小丘之上,阿速軍全軍陣營處處,結下了一個圓圓的大軍營,四方也在高樹之上立下了哨兵小台。
包圍在中央的除了行軍的糧草物資外,還有赫廝那特大的主帥營帳。
“乒”的一聲,從這個帥營帳蓬之內傳出了瓷器破碎的聲音。
“怎麼還未有通訊,那些漢狗是否想死了。
”剛把酒杯摔破在地,現在端坐于帥椅之上的赫廝青筋暴現。
除了兩名坐在一旁自顧自地喝酒,仿似不屬於這裡的漢子,其它一眾的副將和偏將等全都垂下了頭不敢回話。
“將軍息怒,你有傷在身請勿太過動氣。
”坐在他身旁,隨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副將軍禿赤,以眼瞄了一眼那兩名自個兒喝酒的漢子后,赫廝亦稍為收斂了火氣。
可是兩人的面色仍是不好看。
從三日前開始,他們派出的傳訊小組就似是石沉大海般一點迴音也沒有,就連徐州的步兵團亦沒有人前來通訊,兩軍就似是完全斷去了所有聯絡般。
“將軍,我們派出的傳令兵會否出了意外?”赫廝面容一暗,雙眼滾了幾滾才嘆了口氣。
他們的傳令兵是真正千中挑一的精選人才,不論騎術或輕功,還是專業的訓練程度亦是花下無數心血培訓出來。
以他們專門特訓出來異乎常人的靈覺,普天之下可以偷襲成功這麼一組人的高手大概只有宗喀巴或是漢人所說的七大宗師之類,所以阿速軍的上下將帥們皆對這些傳令兵團抱有極大的信心。
換了以前,赫廝肯定是第一時間嗤之以鼻。
可是自從被那個美麗得不尋常的女孩子,在眾目睽睽下把他打到滾下了馬,就連他飼養多年的座騎烏錐赤炎陽也被她所奪去,他身為軍中皇牌主將的威望和信心已經被擊到崩潰。
現在他們對此戰的戰意亦已經動搖,故此才需要與徐州的漢人步兵會合以提高勝算和士氣。
可是不知道白蓮教干過什麼,竟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斷去了他們兩軍的連繫,此一步不單是使他們變成了一支深入敵陣的孤軍,還增加了他們的精神壓力。
可是尊嚴累人,他們貴為蒙古各系軍團之中的老大哥,如果後退或原地不動,他們的軍威將會蕩然無存。
進又不是,退亦不得,白蓮教的部署確實敲中了他們的骨節眼了。
細想及此,赫廝突然面色一沉。
在赫廝身旁的禿赤知道發生什麼事,他機靈地一手扶著赫廝並傳入真氣為他穩定內息。
坐於他們下首的一眾軍官將領看到這一幕,原已是難看的面色現在更為難看了。
合上了眼讓禿赤為自己調理內息,稍為壓下那道折磨了他三日的冰寒真氣,赫廝才張開了疲憊的眼睛道:“兩位老師,你們認為如何?”語氣突然變得柔和,彪旱狂傲的赫廝竟低聲下氣地向那兩名一直不參與發言的漢子請教。
這兩名男子一個中年,一個卻後年輕,但同樣都面露冷傲的神情,對於赫廝這名全軍主將似是一點也不在乎。
“赫廝將軍,我們只是監軍,除了監督你們出力作戰外其它一切都不干我們的事。
”“利爾扎大人所言甚是。
”赫廝謙虛地回話,可是心中卻操了這叫利爾扎的娘一百多次。
這兩個監軍乃當朝新貴伽僯真的師弟利爾扎和弟子憐普當。
他們二人除了是權貴以外,更是塞外有數的高手,而利爾扎就是當日施暗箭射傷韓巧巧,救了赫廝的隱藏高手。
雖然是隨軍的超級高手,可是赫廝卻指揮不動他們。
對於他們二人來說,這些毫不相干的阿速人戰勝或戰敗根本亦與他們毫無關係。
作為域外魔道的他們,關心的只是在戰勝時,從白蓮教里搜出魔門的寶典和虜獲那些修練奼女心法,精通房術的美女,而利憐兩人更已經把目標鎖定為韓郗趙三個超班的美女身上。
就算此仗把敗了,以他們兩人強橫的魔功武技,要逃走恐怕亦沒有人留得住他們。
在旁的其它眾將當然亦心裡有數,可是疑於新國師伽僯真的面子,他們只能敢怒不敢言。
禿赤看了赫廝的面色,他已經介面道:“將軍,白蓮叛逆鬼計多端,即使我們的戰力天下無雙,但若再中計的話我們的傷亡亦會很慘重,如若我們退後就相等於自滅我們元朝騎兵百年以來的威名。
以末將認為,應該放緩行軍並向正北方前進,如此對我們軍心戰力的影響將會最少。
”“但白蓮叛逆與我們明天的約戰如何?”“兩軍對疊,從來兵不厭詐,我們無須理會這種約戰。
”“嗯………………好吧,我們明日全軍…”赫廝還未把話說完,帳外已經傳來了警號聲打斷了他的說話,帳內眾人不禁心中暗叫不妙。
“什麼事!”從帳外跑來了一員士兵,看其樣子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將軍,發現敵軍蹤跡。
”“怎麼可能?”赫廝和一眾將領們全都面面相覷,他們已是變了原定的路線小心潛行,每日更皆派出一千人分為數團巡視和防備,試問怎麼可能讓人接近而不發覺?就是利爾扎和憐普真二人亦對望了一眼,暗暗交換心裡的想法。
“回將軍,來人不是從潁州城的方向來的…而是…是……”赫廝和禿赤眼中閃過一點震動之色,同時大聲喝道:“是什麼?快說!”“是…是…敵人…是從徐州方向來的。
”在帳內的高級將官們終於面容慘變,因為他們同皆知道徐州步兵團好可能已經被白蓮教擊退。
失去了緩軍故然打擊不少,但最使他們感到驚懼的是白蓮教那種神出鬼沒的行軍,以及他們現在處於腹背受敵的位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