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侯 - 情緒

“穆平侯,”
付公公咳了一聲,叩門:“皇上來看您了。”
裡頭有燈光,但許久都沒有人應,他看一眼面色不善的元坤帝,只得再伸手,敲門聲更大了:“穆平侯?”
“侯爺、……侯爺有、有些不適,”裡頭有人應話,無法控制的慌張,強掩也掩不下去,付公公跟元坤帝對望一眼,頓時抬高了聲調:“開門。”
“皇上,侯爺不適,已經歇下了,”這聲音幾乎就要哭出來了。
看著門口這提籃,裡頭似乎是宮外小吃。元坤帝出聲:“開門。”
付公公正待再喊,門開了,並不寬的一道縫,“侯爺月事來了,”心蓮白著臉,還把著門,“很不舒服,歇得也早,還請皇上不用太靠近,這不方便的……”
這越發可疑,付公公直把門往裡一推,心蓮短促叫了一聲,元坤帝走進內室,便愣在原地。
地上毛刷擱置,旁邊一處紅點看起來像刷淡一些的新鮮血痕,而那頭屏風旁邊的單褥紅塊驚心,更不用說這令人不適的血腥之氣。
他幾步走到榻旁去試徐錦融的呼吸,付公公已驚叫起來:“來人——”
“不不,皇上,公公,侯爺不想叫人,”心蓮費力哀求,“侯爺身體不適,千萬叮囑了別叫人的……”
“為何?月事能有這樣陣仗?”元坤帝眉心緊蹙。
然而試過之後又有所疑惑,徐錦融呼吸綿長,好像只是睡著了。但面色這般慘淡,這樣的動靜也都沒醒,他直視向心蓮:“究竟出了何事?”
但這侍女完全驚惶失措,不是自作主張,而是真實的在為她主子的吩咐而不願說出實情。
“不說?也罷,馬上就知道了,”他嗤了一聲,喝道:“傳太醫!”
“皇上!”心蓮慌了,立時跪了下來,緊緊攥著裙擺,語無倫次:“侯爺、侯爺小……侯爺剛……侯爺剛剛……落子,流了不少血,這是、這是在靜養歇息,已經沒有、沒有大礙了……”
許久沒有聽得回話,心蓮驚懼中抬頭,只見元坤帝跟付公公彼此瞪圓了眼珠對視著,面容都凝滯得嚇人。
“……去傳夏太醫,”
付公公回過神來,忙轉身要走,心蓮又急了,連道不可,元坤帝不由冷哼:“不傳太醫,若真是耽誤了性命,該當如何?”
但他還是皺眉頓了一會,又道:“太醫院其他人都不需跟來,記得吩咐好,不得聲張。”
……
夏太醫饒是什麼陣仗都見過,現下也不免眼珠子撐大了一圈。
但他很清楚什麼話當說什麼話不當說,在皇上帶著審視的視線下診脈檢查,只道穆平侯此時已大致無礙,只是身體虛弱,睡得跟半昏迷無異,白日里得吃些生血補虛的湯藥,至於損傷得如何,還要觀察調理。
“真是沒想到啊,”
待得太醫離去,付公公到偏殿尋地去燒那床褥,元坤帝好整以暇坐在椅上,自己也並無要走的意思:“這可是賀昭的孩子?”
心蓮脖子一僵,動也不動,元坤帝沒得應話,也不惱,看著還是睡得極沉的徐錦融,“賀昭或許還不知道吧。”
這張熟悉的臉孔,素麵烏眉,血色到現在也沒恢復,只借著燈光,才顯出一些溫度,幾綹糾結的黑髮散在頰旁。這恐怕是他所見到徐錦融最虛弱的時候了,往時再是如何,也不免心中生憐。
“……這又是何苦呢?”
此時時期非常,人傳道穆平侯或有瘋病,若被太醫院發覺懷有身孕,嘩然一時自是可想而知,但有賀昭和宛王府在,順理成章並不是什麼難事。再不濟,開口同自己說一聲,這事壓到賀昭回來,不也就皆大歡喜了。
還是說,徐錦融從沒相信,自己會在此幫她一把。
而再退一步說,賀昭收心整裝,自請上陣,多半也是為了她的。去的還是要廝殺的戰場,她難道就沒有想過,他有回不來的可能?
雖說徐錦融向來做什麼都有可能,但這還是,自私無情得可怕。皇帝嘆了口氣,看了看手中茶碗:“朕看她就是沒有那麼上心,才會如此吧。是不?”
這個侍女一直不曾應話。他喝口茶,靜默一會,方沉聲說道:“此事,朕便當做不知道了,也無人會再提。穆平侯睡去之後這些,都無需同她說起。”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元坤帝再抬頭,忽見心蓮離床邊更近了一步,直盯著床頭,卻又駐足那裡,眼光微晃,嘴唇幾乎咬到一起。
他也向床頭看去。隨即吃驚地發現,徐錦融應該還是睡著的,但是居然在哭。沒多久,甚至哭出聲來,聲音不大,但越來越凶。
這屋裡頓時繃緊了幾分。元坤帝不由有點尷尬,徐錦融要是忽然哭醒了看見自己在,得是怎麼個反應。當下面無表情,叫心蓮去催付公公,再按捺著等了等,不安地看她淚水一直向一旁滑落,沒進頭髮里,好容易等到人都回來了,吩咐幾句,便快步抽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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