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眸看她一會,終於還是把她叫醒:“錦融?”
徐錦融一時有些怔忡,看向周圍,怪道:“我睡著了?……你完事了?”
他應了一聲:“我不知你過來了。”
本以為今晚她不會來的,這有些出乎意料。賀昭準備起身:“我去沐浴。”
而起來的時候徐錦融並沒有鬆手,甚至手腳俱上,整個人掛在他身上一塊起來,賀昭不得不彎身托住她背,圈在腰后的兩隻靴子已經滑到腿后了。
他失笑:“你這?”
她滑到他胸口,臉埋在衣裳里,兩手抱著他身後不放。
“要同我一起么?”他問。
“嗯,”許是姿勢的原因,這聲音聽著發悶,“我也沒洗。”
進了浴池,地方比馬車裡便於施展,少不了一番親昵歡愛。但徐錦融跟還沒睡醒一般,賀昭試探著,哪怕控制不好重了些,她悶哼幾下,也不見多說什麼。
他終於嘆口氣:“錦融,看著我,寶貝。”
她睜開眼。
他低頭咬了咬她的唇,舌尖勾勒一下:“想什麼呢?”
她心不在焉。儘管是奔來找自己,但他沒法不去想,她是在為了什麼而分心。
徐錦融靜默一會,唇角線條緊合,黑眸迎視沒多久,又移下看著他下巴,手指跟著摩挲把玩:“沒想什麼。”
水波下的肉體溫潤柔和,沾著氤氳熱氣的頭髮隨即貼到耳畔,賀昭看不見她的臉。
“錦融,”掐著她腰的手緊了幾分,“叫我一下罷。”
她喚道:“賀昭。”
浴池中熱水汩汩翻起,水氣熏得酣暢淋漓,每一個毛孔都激爽透骨,但心裡總覺缺了什麼,也不知如何填補:“錦融,再叫我一下——”
“賀昭!”
她全身濕漉漉地躺在他懷裡,一直都沒有要走的意思。賀昭便不再問,仔細給她擦拭,揉幹頭發,吹滅了燈進到床里。
不要著急,他說服自己,擁著她嗅懷裡髮絲的氣息,慢慢來。
而黑暗中她忽然睜開眼,鼻息噴在頸際,羽毛輕掃一樣麻癢:“賀昭,”
“嗯?”
“你說我近日要是回堰頭城一趟,皇上會不會很不高興?”
堰頭城?
他凝視著看不分明的帳頂:“……去查崔彥祁那樁案子么?”
崔彥祁那樁案子?
徐錦融撐起身來:“彥祁要去堰頭城查案?”
“他或許不去,”賀昭淡淡說道,“但那店傢伙計的案子落到刑部來查,他們在安排人手。”
徐錦融還是維持剛剛的姿勢,一動不動。
她不知道這個事。賀昭皺眉:“你要回堰頭城做什麼?”
“許久沒回去了,要收拾收拾老宅,”
徐錦融已經又躺下來,心裡此時方有所清明。高管家說的對,這事蹊蹺,她不能太衝動。上次差點瞎了一雙眼睛,這次雖然……
要冷靜,她心裡念著,撇開亂絮一樣湧來的東西,要冷靜。
“不久就是祭天大典,你回去就不好趕回來,皇上想來是會有所不滿,”
賀昭手指攏著她頭髮,“現在北狄使團還在,皇上登基后是首次祭天,對此很是看重。”
她安靜了很久,賀昭又道:“你明日還來么?”
“來,”她動了動,換了個姿勢,湊去貼在他下巴上。
肌膚相觸,剛沐浴后的身體溫暖舒爽,乾淨清香,抱著纏著都很舒服親昵。
他說得對。皇上這一茬,還是不能不當回事。
“明日我回來晚一些,”
“你去哪裡?”
“回王府,跟父王母妃用個晚膳。”
徐錦融聽了,忽然又抬頭起來,語氣正常得很,毫無見外:“我也去。”
“……”這一陣一陣的:“怎麼你也要去?”
“我有事問問宛王叔,”
“什麼事?”
“我爹以前的事。”
賀昭訝異,聽得她不打算多說,也只哦了一下,未再多問。
徐錦融的父親啊……
他只有見徐錦融跟她堂弟徐淳鬥氣的時候,聽他們提過徐鑒,從自己父王這裡聽到的不多。那該是個心智過人但也不乏粗俗的主兒,賀昭覺得,徐錦融跟他想必不算太像。
堰頭城邊關偏遠小鎮,治城太守家宅與普通平民相差無幾。北狄一役戰勝,啟安帝追賞護城功績,念徐鑒身死,僅留一個孤女無依無靠,本要封徐錦融做公主,在宮中養大成人,但問過她本人後,此事不提。
自此封侯入世,效忠帝王家。
“宛王叔,麗姨,我來蹭飯了,”
穆平侯走進王府大堂,衣飾挺括,長身玉立,自帶華麗之氣,待行完禮時才發現他們神色微訝。
“這是?”
她望向席間,見到戶部王尚書和尚書夫人坐在那裡,還有一個異常漂亮的少女坐在賀昭的對面,才意識到,自己今日怕是來得格外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