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他這麼貼心的份上便原諒他了。
我哧溜哧溜喝著粥,眼珠子骨碌碌亂轉。
“在想什麼?”慕容子瀟問,“唔,鳳傾么,他傷的挺重的,據軍醫說箭尖透過肩胛刺到了肺葉,但是想想就很是痛苦呢。”
“我又沒有問他,你這麼急著告訴我幹什麼?!”我有些生氣,扔下碗筷,抱著被子扭頭不理他。
他嗤笑一聲,從案牘上拿起一本書,讀了起來。兩人開始冷戰。
沉默了許久許久,他似乎頗為享受這種安靜的時光,書頁翻得不緊不慢。而我心裡卻是有隻貓在撓啊撓,終於忍不住,摔了枕頭,怒氣沖沖說:“我要回去!明天就回!”
“哦,”慕容子瀟淡淡應了聲,抬眸望我一眼,“也好。你先回帝都,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便會回去。”
“誰稀罕你什麼時候回去!哼!”
我從帳篷上扯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身上。這裡是一刻也呆不住了,系好帶子就往外走。
“不要去大漠,大哥的殘兵可能埋伏在那裡。”他在身後囑咐。
我哼了哼,不看他一眼,撩開帘子,走了出去。
我睡了一整天,現在外面星月當空,夜色既濃且沉。吐出一口氣,我晃蕩著步子,沒有目的的走著。
不知不覺走到營地附近的婆羅樹林,恍然想起自己是想跟風連道別。我不知去哪裡找他,只能來這裡守株待兔,希望能與他再一次偶遇。
夜裡,樹林中透不進月光,黑的幽深靜謐。我略微猶豫,還是抬步走了進去。
樹枝在腳下發出被踩斷的輕響,黑暗中聽來,讓人毛骨悚然。我抱著手臂,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鬼魅般交叉的樹枝縫隙間,可以看到一兩顆星子,冷幽幽的掛在高空,俯視著蒼生。
一聲驚響,是某隻逃竄的小獸,綠幽幽的眼睛瞪我一眼,轉身“刺溜”一聲奔走了。
我停下腳步,思量是不是應該轉身回去,畢竟自己的心臟不如想象中的強大。然而,轉身前卻被一股力量拉住,接著一具火熱的軀體貼了上來,同樣火熱的唇在夜色中尋找我的唇。
我頭上滑下叄道黑線。
大哥,不要每次的出場方式都一個樣好不好?卻也閉上眼睛,任由他啃著我的唇。
許久之後,他喘息著停下,琥珀眸子在黑暗中閃著亮光,“你決定了?”他問。
我點了點頭,想起他看不見,就出聲道:“是的,我準備回王城。”回左相府。
風連沉默半響,道:“既然是你最後的決定,想來我也改變不了。在你走之前,陪我一晚吧。”說罷,拉了我的手,朝婆羅樹林深處走去。
夜路,因為兩個人一起走便不再可怕。
我們在一灣湖水旁停下,他拉著我坐下。兩人就在黑夜中相互依偎,靜靜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想著各自的心事。
這一方水面上空沒有樹枝掩映,可以看得到夜空。我笑著跟他說我們家鄉的人相信星座,將天宮十二支分作十二個星座。這個是白羊,那個是射手,還有天秤、天蠍等等,每個星座都有各自的故事。
他琥珀色的眸子映著波光,也亮晶晶的,柔柔將我望著。我沉浸在那抹溫柔里不可自拔,依靠著他的肩膀,暫時把所有的煩心事都拋開,竟然昏昏沉沉睡去。
醒來時已是清晨,我聽得林子外御林軍四處找我的躁亂。坐起來,身上還蓋著風連的長衣。
披著那件衣服,我走了出去。負責搜索的將領看到我,舒了好大一口氣,忙著跑去告訴慕容子瀟我沒有被大皇子的殘軍打死,拋屍荒野什麼的。
慕容子瀟看到我的時候,什麼也沒說,只是伸手幫我擦去頭髮上的露水。
“在外面睡了一夜?”他問,眸色淡淡。
“嗯。讓你擔心了?”從他身邊走過去,進了帳篷。開始準備回去的行李。
總覺得慕容子瀟變了,可能是攻下沐門關的那刻起,不知是什麼地方,感覺與以前的他不同了。不同之處,仔細找又找不出。
回去的行李不多,我不願坐轎子,思量著跟護送的衛士一起騎馬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