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幹不可攀 - 019不請自來

都說只有什麼都沒有的人,才會在乎錢。
巢彎彎忍不住勾起嘴角,將酒遞到唇邊,小小地喝上一口,微皺的眉頭略略綻開,有多久沒喝酒了,她酒量好,康姐說過,她天生吃這碗飯的——天生?誰是天生就能吃這碗飯的?
世上真有這樣的人?
不管怎麼都好,總歸都是有理由的,說得出來的理由,說不出來的理由都好,誰都不是天生就能吃這碗飯的——
她喜歡錢,一無所有的才會喜歡錢,她一無所有,真的,什麼都抓不住,只能抓住錢了,別笑她庸俗,喜歡錢不可怕,做了錢的奴僕才是可怕的,她自認是喜歡錢,但高於錢。
自欺欺人也罷,反正誰也不能白占她的便宜。
白允妍看著她喝酒,小小的一口,暗色的燈光,讓她的臉微微隱在暗色里,忽明忽暗,手裡端著的酒,蕩漾著酒紅的色兒,波光閃閃——
“哎——”手中的酒瓶子傾斜度更大一點,裡頭的酒液就到了出來,落在她的膝蓋上,讓她趕緊將酒瓶子放下,忙不迭地抽出紙巾去擦,一時手忙腳亂的,臉皮到是厚的,“萌萌,咱們算的這麼清要幹嘛呀?以前我們都沒有算得這麼清的!”
她還委屈,讓彎彎哭笑不得,卻是堅決地搖搖頭,不肯認同,都說了,她最相信錢,世上沒有什麼值得她相信的東西,錢才最讓她有安全感,總不能到最後人家膩了她,她什麼都沒有的走人吧。
“現在算清也一樣的——”她把酒喝完,大半杯的酒喝下去,完全沒有動靜,如同白開水一般落在她的胃裡,便是微燙的感覺都沒有,石沉大海般,索性把酒瓶子拿起來,嘴巴一張,剛好含住瓶口,脖子微仰——
架式十足!
也不知道為什麼白允妍腦袋裡就閃過這四個字,眼睜睜地看著她把泰半的酒一口氣全喝了,頓時就愣在那裡,抬頭剛好與那個要債的人對上視線,那人的目光幾乎跟她一樣——
但是她很快地就移開視線,不屑地撇撇嘴,非常看不起這種人,一把將彎彎手裡的空酒瓶子抽出來放在茶几上,更把放著的幾支已經開了的紅酒都移開,生怕人再喝下去,“你喝這麼多做什麼,我還錢就是了,喝這麼多,你叫我等會怎麼跟你爺爺說?”
“你拿什麼還?”彎彎沒有酒癮,喝酒,就是一時興趣,不喝也沒有什麼,側頭看向那個自然就坐在沙發另一頭的男人,“你說你們當時借錢給人,是指著她拿什麼還?”
男人一時無語,當然就指著人家老爸是白秘書長,姐姐又嫁了省委書記——誰能想得到白秘書長居然把白允妍的卡都停了,從她身上根本要不回來錢……
他沒有回答,無異於是默認白允妍是個混吃等死的人,別說是錢,估計打出生以來都沒有碰到什麼得她自力更生的事,其實借錢給這樣的人最多風險……
白允妍看看她,又瞪眼看向那個找她要債,讓她這幾天都出盡洋相的男人,“季博,你小看我!”
“就小看你,怎麼了?”那男人叫季博,神情是紅果果的挑釁,一點都沒給人留面子,“剛才那麼多人,也就這麼一個願意給給你還錢,你這個人做的還真是失敗……”
“關你什麼事!”白允妍惡狠狠地拿起酒瓶子就丟過去,見人利落地躲過,她又想再丟過去,到是手卻是動不了,回頭一看,手腕讓律萌抓了個正著,她一下子露出討好的笑臉,“萌萌,快放開我,我得弄死他——”
到是彎彎站起身來,沒好氣地看著她,“你還想鬧到什麼時候去?”抬起手腕,她的目光落在腕間的手錶上,算一算,十五分鐘也就差不多了,視線看向包房外,還真是見到有人過來,手裡頭提著個黑袋子,不怎麼大,小小的,有點厚實。
那個人越走越近,到是讓她看清了臉,分明是奔解放的警衛員,雖說沒有軍裝加身,那種與部隊完全融為一體的感覺,讓她微微觸動,奔解放到底在想什麼,怎麼讓他的警衛員過來了?
“律小姐,這是你的東西,那位說了,得好好地用到刀刃上,別見得著可憐的人就把錢不當回事的花出去了——”警衛員說得一板一眼,幾乎把奔解放說的話都複述下來。
彎彎把錢接過,就讓人先走了,反正她是欠了奔解放一個人情,想想也是,她有困難時,找那個姓律的別人,都是找不到的,有事“萌萌”,無事“巢彎彎”了——
有傷心嗎?
沒有——
她看開了,世上沒有白馬王子這種東西,就算有,也不是她的,或者就算是有,也有可能是唐僧。
為什麼要傷心呢,他們是誰,她又是誰!平行線的人,要說誰為誰傷心,那才是笑話來的,鬧笑話什麼的,她最不愛了。
“這是錢?”黑色的袋子,包得嚴嚴實實,讓白允妍不由得咽了記口水,不是她不淡定,見到十五萬錢就不行了,而是她最近實在是只有五百塊錢,好像一下子加溫飽距離都沒有了,她迫不及待地從律萌手裡拿出黑袋子,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瞪著季博,高傲地丟過去,“還你錢,你這個陰魂不散的神經病——”
季博動手到是快,一把接住東西,打開一看,確實是十五疊,也懶得數,願意還錢的人都不會在數量上少幾張,“嗯,以後要是手頭太緊,再找我,利息嘛,我給你優惠點——”
“滾,誰要再借錢!”白允妍恨恨地罵道。
她氣急敗壞的模樣惹得彎彎差點笑歪了腰,一把拉住季博,指指包房裡的酒,“喏,還了這麼多錢,記得把我們的賬給結了……”
“對,把我們的賬結了……”白允妍跟在她身後,狐假虎威的沖季博做鬼臉。
其實——
彎彎她想也許白允妍就是給寵壞了,沒有什麼壞心眼,就是想法多了點,有點曉得人家的心思,就是不明白眼光怎麼就成那樣子了,非得看上律成銘了?
請原諒她,她根本不知道律成銘有哪裡好的。
經過這一回,兩個人都餓得不行了,索性找間路邊小麵館吃了點面,惟一讓彎彎覺得驚訝的是她還以為白允妍會吃不慣,沒想到她居然一點都不嫌棄。
等彎彎回到自己的住處,都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老爺子不在老宅里,她為了工作方便,自然還是回到自己的地方,與平時不同,這回,她走出電梯時,就曉得不對勁——律成銘能賣她一次,自然能地賣她兩次。
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開門,她發現客廳里黑漆漆的,看上去像是沒有人——但是這房子她太熟了,熟的連別人的味道,她都知道,將門在身後關上,她的背抵著門,伸手去按門邊的開關——
剎時,燈光乍泄。
客廳里一個人都沒有。
她卻沒有因此而放心,反而更加小心翼翼地走向卧室,手往裡推門,門緩緩地往裡面打開,冷氣撲面而來,讓她的毛孔瞬間一縮,抬頭看向自己的床——那裡剛好睡著個人。
一個不請自來的人。
一個不受她歡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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