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鯨魚(NPH) - 193棋子(4700+) (1/2)

鵼,也就是安喬,她確實在這個時候不太能感覺到痛。
下車之前她吃了某款特製葯,這葯能讓她在短時間內爆發力增強及注意力高度集中。
這葯還帶劇毒,服下后在半至一個小時內會死亡。
她的雙手雙腳被扎帶緊緊縛住,左眼左肩流血不止,右眼雖沒受傷但也視力不佳,嘴巴里的布團被鮮血浸得濕透,一咬牙,血腥味立刻遍布整個口腔,順著口津咽入喉道。
突然下巴被誰的手指鉗住,她被迫仰頭,在一團朦朧中分辨出眼前人是良伯那老頭兒。
如今她就像塊砧板上的肉,被人捻著一角翻來覆去地看。
良伯眼角皺紋層層堆迭著,借著燈光細細研究她的臉,越看越心寒。
因為他發現自己快記不得3998以前的臉長什麼樣了。
“你看她的右手尾指。”阿九邊沉聲提醒,邊留意著給歐晏落進行搶救的doctor們。
他也是剛給她束扎帶的時候發現了這個細節。
聞言,良伯用力抓起她的手看她尾指。
那處缺了一小塊肉。
阿九瞥了眼臉色慘白的良伯,強調道:“是之前雪茄剪留下的傷口。”
他又丟了個東西到良伯腳邊:“還有這個。”
是一片蝶型的膚色變聲器
牙齒止不住打起顫,良伯說不出是到底因為憤怒,還是因為驚悚。
當初3998在貝爾松時已經很像鵺了,所以在一眾畢業生里,他挑了她。
他的出發點單純只是不想讓歐晏落越來越沉迷在鵺身上。
不過那時候的3998雖然身高身型和鵺相似,但容貌和動態兩人還是有一些差別,不過,如今在他面前滿臉鮮血的這個姑娘,已經完全捨棄了自己的容貌,幾乎變成了另一個人。
3998是他挑來帶在身邊的,他看中她不亞於鵺的實力,還有比鵺強烈數倍的野心。
可如今事情竟發生成這樣……
讓良伯背脊骨陣陣發寒的是,究竟之前是他挑選了3998,還是3998挑選了他?
再往深層想,3998進貝爾松是不是也是某方勢力的早有預謀?
這顆棋子,竟然在這麼多年前已經塞了進來?
那這盤棋的一開始,是從何時開始布局?
對方比他們走多了幾多步,才能在今晚對上了「國王」?
極大的憤怒和羞恥同時湧上心頭,良伯蒼白的臉色又逐漸漲紅起來,手往下,猛地掐住女人的脖子:“你的背後,究竟是誰?”
安喬無法睜大眼,索性閉上眼,肩膀胸口起伏震顫,有聲音從浸血的布團擠出來。
她在大聲嘲笑,笑良伯,笑歐晏落,笑黑鯨。
世界第一的殺手組織不過如此,再密不透風的防禦也會有鬆懈的時候,他們只需要花點時間耐心等待,就能等來空隙,接著一舉攻破。
一旦鯨群的缺口被攻破,廣袤海洋里的其他魚群,無論大小,只要有牙齒,就能衝過來咬上一口。
這可是一塊塊大肥肉啊!
毒性漸發,安喬沒受傷的右眼開始流血,鼻孔、耳孔也淌出一縷鮮血。
阿九發現了,罵了聲“該死”,扯開良伯的手,對著耳機呼叫:“doctor再來一個!她服毒了!”
安喬被阿九平放在地毯上,意識逐漸模糊,五臟六腑如有地獄業火來回焚燒,呼吸道好像被燒得千瘡百孔的煙囪,一口惡氣怎麼都出不去。
如今生命走到盡頭,她也不曾後悔,能幫“Father”打開一個缺口,她死而無憾。
原來真的有人生走馬燈。
凌亂的記憶畫面是被一卷被剪碎的曝光膠捲,包括最初的那些記憶。
那些她想忘,卻忘不掉的記憶。
能記事起,她與媽咪住在一棟大廈里。
總是亮著熒光粉燈光的走廊,門上貼著色彩斑瀾紙條的公寓,每一次有叔叔來按鍾、就會把她交給隔壁阿姨或寄放在樓下茶餐廳的媽咪。
她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好像一件物品,一件玩具,今天寄放在這,明天寄放在那。
後來有個叔叔經常來按鍾仔,隔壁阿姨們打麻將聊天的時候會說,你媽咪要富貴了,要帶你去住大屋了,不用再做這份工了。
那時她還不知道媽咪做的是什麼工作,也還沒看懂,那個叔叔常會對他露出的微笑代表著什麼。
她開始收到很多又新又靚的洋裝,還有穿著公主裙的芭比和綁蝴蝶結的熊啤啤,她們從大廈搬了出去,住進了另一棟高樓里,漂亮又乾淨。
她甚至有了自己的房間,雖然她不喜歡裡面桃粉色的牆紙和蕾絲邊枕套,但她還是很開心的。
媽咪讓她改口叫叔叔為“爹地”,說“爹地”能送她進好有名的幼稚園,讓她要乖乖聽話,這樣她們母女才有好日子過。
她不理解什麼是好日子,只知道“爹地”不同她們住在一起,一個禮拜“爹地”會來一次兩次。
然後在她的房間呆上一整晚。
她看過電視上的廣告,有個小女孩跟她一樣,會把洋娃娃弄得破破爛爛。
廣告里的小女孩最後有媽咪關心她,可她沒有,媽咪甚至問都不問她以前買過的芭比都去哪裡了,只會給她買更多的裙子和洋娃娃。
她覺得自己真的成了一件物品,一件玩具。
有一晚,她跟往常一樣躲在床底下,雖然這樣做無濟於事,“爹地”來了之後會很快把她從床底下拉出來,但她還是想躲在這。
“爹地”來了,低下頭往床底看的樣子好像只長相可怖的鴕鳥。
她嚇得閉上眼睛,正準備尖叫,卻先聽到了“爹地”的慘叫,接著是重物墜地的聲音。
空氣安靜了許久,她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凸著眼睛一動不動的“爹地”,而地上淌開了一灘鮮紅色的液體。
好似一包被踩爛的番茄醬。
她還來不及驚聲尖叫,整塊床墊就被掀開了。
光從龍骨架的縫隙落下來,她微仰起頭,一個叔叔食指豎在唇前,笑著說不要大叫哦,太晚了,會吵到鄰居。
叔叔逆在光里,眼耳口鼻都看不太清楚,但她很快就不再害怕,因為她之前最怕的那個人現在動都不能動了,還有什麼能讓她害怕呢?
就算明天開始她沒有靚衫穿,沒有高檔玩具,要被人送入福利院,她都不怕了。
叔叔彎下腰遞手給她,把她從黑暗床底帶了出來。
但也讓他撿到了,那些丟在床底牆角的塑料娃娃。
芭比的衣服都被她剪爛了,在赤裸的塑料身體上打上「x」號,在雙腿之間塗上紅顏料,最後把它的五官全塗黑。
不看,不說,不聽。
這時粉紅房間門被推開,她看著走進來的另一個男人,忍不住嘴巴越張越大。
面前兩個叔叔長相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一人穿黑衣,一人穿白衣。
白衣叔叔也看到那堆芭比了,他拾起其中損壞得最嚴重的一隻,問她,是不是很討厭媽咪。
那隻芭比是有其他配件的,其中一個配件就是一個嬰兒,她把芭比的一頭金髮全扯了下來,手腳掰斷,只剩下頭連著身體。
在公仔光禿禿的後腦勺上,她寫上了「mommy」。
她點了點頭。
白衣叔叔又問,想要媽咪變成芭比這樣嗎?
其實當初她並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她還是點了頭。
白衣叔叔笑起來很像電視上的明星,說,收到她的委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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