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後門的路邊臨停車位,其中一個位置停著輛改裝過的啞光黑奧迪A8。
原本安靜的車子突然啟動,車燈亮起,車門鎖噠一聲解開。
女子閃進車內,烏韞立刻踩下油門將車子駛出。
春月摘下頭盔,甩了甩一頭短髮,把兔子耳朵頭盔丟到坐副駕駛位的竇任身上,不滿埋怨道:“怎麼給我弄這麼個頭盔嘛!這下可好,肯定讓曾博馳笑掉大牙!”
竇任冷眼睇開車的烏韞:“要怪就怪他,是他準備的。”
烏韞今天穿得好正經,黑西裝白襯衫,黑領帶在他喉結下方打了個精緻的溫莎結。
他腰杆子挺得筆直,目視前方道:“兔子耳朵耶,多可愛呀,好適合你哦。”
他可不敢跟春月說,她這“臨時起意”給他的時間實在太少,他只能花高價從個路過的外賣小哥那把頭盔買下來。
“適合個屁!”春月傾身,手伸過去揪少年的耳朵:“還有啊,我不是說過車子別挑這麼高調的嗎,你還敢弄這麼台車子?”
“可是、可是……”烏韞不好意思地撓撓鼻尖:“這已經是我最低調的車了……”
其他的都是色彩鮮艷的跑車,還都是兩座的,也稱“拒絕竇任型”。
“吶,哥哥‘袋錢入你袋*’,你應該去買五菱麵包車,買計程車,要二手的那種,這才叫低調,但又不能太殘太舊,車子要能跑,又要十分普通,才不容易讓人盯上。”竇任把頭盔拋回春月懷裡,對烏韞扯著嘴角笑:“小子,你還有好多事情要學哦。”
春月也猛地用力揪住竇任耳朵,呲牙咧嘴罵:“不許學老熊說話!”
烏韞忍不住,鼓起腮幫噗嗤笑了一聲,下一秒耳朵又被狠狠扯著扭了半圈,疼得他嗯嗚怪叫:“姐姐姐姐,我在開車呢!”
“你開這種車也就算了,幹嘛還穿成這樣啊?”
西裝革履的,看著真不習慣。
說起這事,烏韞有點不好意思,好一會才咕噥道:“弗蘭克,他都是穿黑西裝白襯衫,再打個黑領帶……”
春月皺眉疑惑道:“誰?”
這題竇任倒是會,一想明白后他立馬哈哈大笑:“媽啊,原來你今天是cosplay弗蘭克啊!怪不得還要開奧迪!”
“誰啊到底是?”春月一頭霧水。
“傑森斯坦森在《非常人販》的角色名字啊,你忘了?當時在我家看電影的時候你還說好想睡他的。”
竇任有點吃味,他是不像那光頭佬一樣一身腱子肉,腹肌中間能夾硬幣。
春月才想起那系列電影,回憶了一下,點頭贊同道:“確實,那傢伙身材是挺好。”
可惜西方人模樣容易顯老,她更鐘意東方人的臉。
她往後坐回原位,開始把身上衣物一件件脫下,一改剛才暴躁不爽的態度,語氣認真地交代:“烏韞,我再給你一天時間演習路線,明晚必須得動手。”
這次的任務比較特殊,最重要的部分竟落在了車手身上,烏韞還在“試用期”,對此春月不太放心。
竇任之前說得沒錯,某人在反追蹤和逃脫方面確實做得挺好。
那人看著五大叄粗,但十分細心,反覆演練逃脫路線,計算油量,提前更改掉車子信息,準備好需要更換的車輛……所有瑣碎小事,他都能安排得妥帖,有的時候甚至會準備兩套逃脫方案以免計劃趕不上變化。
烏韞咽了口口水,雙手把方向盤握得極緊,也認真了語氣:“我知道了。”
好不容易才讓她看見了自己,烏韞要求自己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懶散度日,他得努力往前跑,儘快追上春月他們的腳步。
春月脫剩運動內衣和底褲,赤腳盤腿坐著。
她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支筆形針筒,按一下,針尖好似毒蛇獠牙跳出,再按一下,針尖縮回。
今晚有那群黑衣人當小白鼠,她心中對麻醉藥要使用的劑量更加確定。
畢竟第一次有委託人只要求目標昏迷,而不是要目標的命,若是她下的葯太重,那就麻煩咯。
*
警察在後樓梯間找到了曾博馳和吳東,兩人四肢肩背都有刀傷棍傷,曾博馳的傷少一些,吳東比較嚴重,但好在都不是致命傷。
吳東因為出血過多已經半昏迷,進了手術室急救,曾博馳剛縫完針,直接在走廊病床上跟做筆錄的警察講述事情經過。
“這個、這個戴頭盔的蒙面人……是什麼人?是男是女啊?”做筆錄的年輕警員越寫越覺得這事情的發展也太匪夷所思了,神奇程度直逼好萊塢的超級英雄電影了。
曾博馳愣了愣。
雖然剛才縫針時打了麻藥,但針扎進肉里還是會有感覺,那尖針現在好似直接扎進他心臟,攪得血肉模糊。
年輕警員以為他傷口難受,體貼道:“要不然還是等曾隊你休息好了我們再繼續筆錄。”
曾博馳搖搖頭:“不用,我沒什麼事。不過當時停車場里太暗了,我顧著保護吳東,沒太留意那人,只知道他戴著個外賣小哥的頭盔。”
他強調一句:“這個人沒對我和吳東下手,和那群黑衣人是不同夥的。”
“那你知不知道為什麼這群黑衣人要襲擊吳隊?”
“不知。”這個問題曾博馳回答得飛快。
一來吳東現在生死未卜,而且剛才吳東也沒時間把那事說得清楚,曾博馳還是一知半解,他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把警員受賄的事彙報上去。
二來直覺告訴曾博馳,他這個時候不能打草驚蛇,背後肯定還有大老虎。
警員記錄在本子上,又問:“那曾隊,你還能記得那群行兇的黑衣人的外貌身型或其他特徵嗎?能做畫像嗎?”
——警察衝進停車場后,那裡只剩下一地血漬,有飛濺式的,有拖曳式的,有滴落式的,但沒有人,也沒有曾博馳提起的那幾輛車。
警察第一時間翻查監控,好巧不巧,住院部停車場的出入口監控全部“失蹤”,現在法證正在現場搜證,交警也在翻查天眼尋找那幾輛沖卡逃跑的犯罪嫌疑人轎車。
曾博馳嘆了口氣:“他們平均身高一米八左右,最矮的一個也有一米七五吧,身型不胖不瘦,都有練過,但他們戴口罩帽子還有手套,遮得嚴嚴實實的,我確實來不及記下他們的細節。”
“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曾隊,你放心養傷,我們一定會將這群人逮捕歸案的!”
年輕警員憤慨交集,緊握住圓珠筆的拳頭曾博馳能看出他滿腔熱血和決心。
曾博馳突然安了心。
這個世界或許還沒有那麼糟糕,不是嗎?
到底不是鐵人,做完筆錄的曾博馳又疲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