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暴雨只帶來半天微涼,接下來兩天溫度急升,正午的城市是個巨大火爐,無情炙烤著被圍困在爐內的每一個靈魂。
春月收到美咲的信息前,正在竇任家裡嘆著空調喝可樂。
一雙白藕般的腳丫子直接架在矮几上左右晃悠,手指在手機屏幕上來回滑動,水光瀲灧的紅唇嘟起,跟隨音響里的音樂輕輕吹著口哨。
竇任白忙乎了兩天,如今心情鬱卒無比,見她輕鬆自洽的模樣又氣又樂,抓起沙發上的抱枕就朝她丟去:“你怎麼還能這麼hea*啊!”
眼皮子都不抬,春月一手揮開朝自己襲來的抱枕,語氣懶懶散散:“不hea能怎樣?所有線索不是都被堵死了嗎?”
竇任一下子噎住。
從聖明副手那找來的部分客戶名單與用來登記民宿app的身份證找不到關聯,聖明失蹤,菲妮婭也是,公寓保安室和佟永望電子貓眼的監控統統丟失,就連當晚公寓附近的天眼也被做了手腳。
所以他們只能懷疑聖明是委託人,卻沒有辦法再進一步確認。
同時還要排查其他會對Max下手的人,工作量巨大。
對方一直走在他們前面,把過河的橋燒了,把分岔路口的路標砸了,最後還在路的盡頭築起高牆擋住。
與春月合作這麼長的時間,竇任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什麼都做不到,前幾天還說連上網了就是他的天下,這下倒好,啪啪啪直打臉。
時間不等人,離最後期限是越來越近了。
他長手一撈把抱枕抓回來,用力又捶又撕,忿忿道:“我就不信有人能做到滴水不漏!”
接著也拿起面前的冰可樂,咕嚕咕嚕一頓猛灌,末了把易拉罐捏得皺巴巴,連打幾個響嗝,說:“我再去翻查一下那一晚周邊其他的天眼。”
“算了,對方的黑客可能沒有你厲害,但能短時間內消除那麼多的記錄,看得出來他已經預料到你會從什麼地方入手,現在能找到新證據的機會很小了。”
春月伸長腿輕蹬了竇任肩膀一腳:“你已經快兩天沒好好睡覺了?去補個眠吧,長黑眼圈了就不靚仔了。”
竇任眼明手快,一下逮住那隻腳丫,鉗住她腳腕拉到自己嘴邊,張嘴就在腳底軟肉上咬了一口:“你個沒心沒肺的傢伙,我還不是為了你才這麼努力!”
春月被他撓得發癢,咯咯聲笑:“別鬧,我干正經事呢。”
滴滴——手機在這時進來了信息,春月掃了一眼,瞳孔微震。
是美咲,讓她下午到老洋房見一面。
竇任見她瞬間收起笑容,也認真起來,問:“怎麼了?”
春月把可樂罐放回桌上,跳到竇任身上,揉了揉他亂糟糟的黑髮,命令道:“你,去睡覺,我要出門了。”
“去哪?”
“秘密。”春月垂下頭給了他一個吻。
水泥地面被太陽曬得滾燙,路邊的綠化芒果樹耷拉樹葉,連平日呱噪的蟬鳴此時都無精打采。
竇任的樓盤門口就有地鐵,由於進站要過安檢門,春月平日很少選擇地鐵出行,但今天她身上沒帶刀具,加上要去的地方只有兩站距離,她便選擇了搭地鐵。
進車廂后她給熊霽山先打了個電話,問他今天佟永望的情況。
“早上他去「微光」辦剩下的手續,之後去飲茶,問我要不要一起搭台,現在來了天環,他要買部新電腦。”
熊霽山一一如實稟報,他翹腳坐在店鋪角落的木凳上,眼睛沒離開過導購台旁的佟永望。
佟永望已經買好了電腦,現在導購很耐心地幫他將之前購買過的app重新下載進電腦中。
春月很少聽熊霽山一連串說那麼多話,不禁笑出聲:“這些天辛苦你做保鏢了哦。”
熊霽山也淡淡一笑:“他確實很有趣,昨晚我看得出來他很想問我問題,但最後還是沒問出口,他自行消化問題的能力很強,對你也很信任。”
“他很聰明,也很敏感……應該說,他‘看’東西的方法和我們不一樣。”
“嗯。”熊霽山換了個話題:“昨天你問我能不能做到的‘那件事’,我確認好了,問題不大,但你考慮好了是嗎?這麼做,你的風險也很大。”
“不用操心我,但是我要百分百的保證,如果‘這件事’你處理不來,我就去找別人安排。”
熊霽山默了幾秒,應承下來:“好,‘這件事’交給我。”
這時地鐵廣播響起,春月看看車門上閃爍的紅點,說:“我要下車了,如果發生什麼事,你再聯繫我。”
熊霽山聽見電話背景聲里的女聲報站,問:“你現在去大劇院幹嘛?”
春月站在人群后,拉好臉上口罩,聲音歡快:“去買票。”
*
叄層紅磚老洋房安靜屹立在河涌旁,下午無風,鬱鬱蔥蔥的樹葉紋絲不動,空氣快要凝滯成一團,裹得人無法呼吸。
門口的羅威納耳朵靈敏,聽見腳步聲迅速站起身,一改平日懶散頹廢的樣子,皮肉繃緊,狠瞪著來人嘴裡發出低鳴。
春月忍不住咯咯笑出聲,好嘛,連你也進入戰鬥狀態了。
“臭兒子,sit。”
一身紅綢旗袍的美咲站在雕花大門前,由上而下睨著春月,發出指令的聲音是沒被炎夏融化的冰塊。
春月坦坦蕩蕩由得她掃視打量,嘴角只留微微弧度:“不請我進去坐坐?”
“進來吧。”美咲轉身進門。
她不出一聲直接走上樓梯,春月跟著,刺眼的陽光穿過玻璃花窗,映得美咲旗袍上的金鳳如浴火鳳凰,快要能展翅高飛。
她們進了之前談美咲訂婚的那間屋子,那裡是個試衣間,地上鋪著短絨地毯,有叄面鏡,一張沙發,兩個人形模特,空間不算小。
窗帘緊拉著,但不遮光,屋內昏黃一片,站在窗邊的美咲逆在光里,舉手投足都美得不可方物,春月心裡罵著這樣好的白菜怎麼就被Max那頭臭豬拱了呢,一邊背手把門輕闔上,一邊觀察著美咲的動靜。
美咲把高跟鞋緩緩褪下,赤腳站在地毯上,聲音依然清冷:“我前天接到組織通知,說Max的白名單申請被拒絕了。”
春月蹲下身,手解馬丁靴鞋帶,眼睛沒離開過眼前的曼妙女子,平靜問道:“哦?為什麼?”
“沒具體說,只知道是組織上頭有人壓住了,說Max的身份與組織有利益衝突。”
美咲手指在貼身旗袍未開衩的另一邊上下輕點幾下,綉著鳳凰的裙擺便一分為二,一雙肉感十足的長腿在微晃的裙擺下若隱若現。
這樣才能方便她動作。
美咲一腳踩地,另一腳腳背繃緊,朝空踢出一道風再屈膝收回,紅唇勾起一抹笑:“我找人去查,有人委託了黑鯨殺Max,對吧?”
褪去短靴和襪子,春月也光腳站在地毯上。
索性把T恤也脫下,僅剩一件素色文胸和一條短褲,讓美咲看清楚她身上沒藏匿武器。
她左右拉伸脖子,雙腿輕跳幾下,雙手甩動放鬆手臂,最後站定,背微伏,雙手一前一後格擋在身前,眸色已經沉下來,在灰黃光線中像把匕首一樣尖銳:“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美咲左手手刀在前,右手握拳在後,馬步穩穩紮在地上,眉眼雖依然妖媚,但添了許多狠勁:“那段錄音里,可是你的聲音。知道我要和Max訂婚,也只有你一人。”
對這件事春月不置可否,只是還像往常一樣舌尖舔過上唇:“先說好了,跟以前一樣,不許打臉。”
美咲冷呵了一聲,手掌朝春月勾了勾:“開始吧。”
————作者的廢話————
追更:po18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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