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鯨魚(NPH) - 109沒意思(2700+)

電梯落到大堂,一老一少兩人走出轎廂。
半夜的酒店大堂依然燈火通明,只是空曠清冷,零星人影更顯稀疏,有身材玲瓏有致的美人兒,大腹便便的男人,有準備再大戰一場的賭客滿臉興奮,也有輸了不知多少身家的賭客頹著肩膀。
春月微抬眼皮,很快看見站在不遠處的男人。
與平日總隱於暗處的熊霽山不同,今天的他站在明晃晃的大堂中央,臉上戴黑色口罩,抱著臂,黑衣裹住他肌肉虯結的手臂,單單站在那,什麼都不說,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氣勢。
“就這人?”石白瑛湊近她耳旁問:“個子還挺高,以前當保鏢的?但長得是不是有點顯老啊,風乾老臘肉你也啃得下口?”
春月白他一眼:“你管那麼多呢,我問過你其他床伴的事么?”
石白瑛一噎,想與她解釋自己有小半年沒同其他女人上床了,但轉念又覺得好笑。
為什麼要與她解釋?
走出幾步,本來掛在他臂彎中的手像條白魚一樣遊走,石白瑛抿唇,索性放緩了腳步,最後停下來,站住。
春月回頭:“……不是你說要會一會?”
“算了,沒意思。”
石白瑛搖頭笑笑:“就這樣也挺好,你玩你的,我玩我的,等會去賭場看看有沒有去去妹合我眼,對上眼了就帶她回房間,聊聊天,做做愛,看看日出……”
眉毛微挑,春月整個人回過身,雙手背在身後,看向石白瑛的眼裡溫度逐漸降下來:“你在氣什麼?”
“我生氣?”
石白瑛彷彿聽到什麼好笑的話,沖她揚揚手:“在想什麼呢,走吧,那人的眼神都要把我殺死了。”
要是眼神能殺人,熊霽山確實想直接將那人千刀萬剮,他極力壓制著自己的私慾,指甲嵌進臂肉,槽牙咬得嘎吱響,像崩開口子的刀刃在岩石上來回磨,難聽的聲音只有自己能聽見。
在前面坐立難安的這幾個小時里,熊霽山逐漸平復下情緒,開始仔細考慮眼前的情況。
既然不知道春月與阿瑞斯在哪一個屋子,他乾脆給春月發了信息,說明他身處何處。
春月不會與別人同床共枕,所以只要他在酒店等著,總能等到春月,好運的話,就能像現在這樣遇上送春月下樓的阿瑞斯。
直接動手不是明智之選,沒有武器,地點不合適,最重要的,是會連累春月。
熊霽山是第一次見到阿瑞斯真人,暗網關於他的消息真假難辨,相片更是沒有幾張,有的也是極其模糊,或有喬裝遮掩,看不清眼耳口鼻。
雖然不遠處的男人戴了假髮,貼了鬍子,但不影響熊霽山牢牢記住他的身高身材和臉型輪廓,這是一次絕佳的機會能近距離觀察他的外貌,畢竟有機會看見阿瑞斯真面目的人大多數已經入了土或被沉進江湖大海里。
視線相撞,熊霽山將快要湧出的殺意壓抑住,用其他的情緒掩蓋自己真實的想法,正如他那些年伏在梭溫身旁一般,儘可能地忘記自己的身份,才能扮演好新的身份。
阿瑞斯和春月這類人是非常敏感的,很容易就能察覺殺意和危險,好不容易能離他這麼近,熊霽山不能在沒有把握的時候打草驚蛇。
只是當視線落到挽在男人臂彎的那隻手,熊霽山忍不住皺起眉。
他們之間的關係有好到這個程度了嗎?
熊霽山本想迎上去,但影子好像被釘在了原地,讓他連一小步都沒辦法邁開。
與春月相視若干秒,石白瑛終是先退了一步,煩躁地抓了抓後腦勺,才想起自己戴的假髮,很容易亂了造型。
“不送你了,等會給你發一個賬號,你把說好的數字轉過去就行。”石白瑛轉身走回電梯,連拜拜都不說一聲。
春月冷眸看他離開的背影,哼了一聲,也轉身向熊霽山走去。
見兩人分開,熊霽山繃緊的神經終於鬆了幾分。
讓他賭對了,石白瑛認不出他這樣的無名之輩。
春月走到他面前,盯著他的眼睛問:“怎麼來了不提前告訴我一聲?竇任知道你來嗎?哦,竇任一定不知道,要讓他知道了,他不可能不告訴我。”
熊霽山啞聲道:“怕你會出事,來接你。”
他補充:“是沒告訴他。”
“哦?為什麼?”
熊霽山思索一會才回答:“沒為什麼,就是不想他跟著過來。”
春月又看了他一會,倏地呵笑一聲,拔腿往酒店大門走:“老熊,你啊,學壞了。”
熊霽山跟著她離開,他沒有回頭去再看阿瑞斯一眼,因為他知道那男人站在遠處看著他們離開,如若再對上一眼,熊霽山沒辦法保證自己能不露出蛛絲馬跡。
出了酒店,夜風微涼,門口的士站無論幾時都有黑色的士在等客。
兩人坐上車,春月屈肘倚在車門處,熊霽山見她情緒不高,主動跟司機報了新葡京,春月住哪裡有跟他們說過。
車子駛進夜色里,司機對著藍牙耳機,同誰講著今晚的大事件:“你說說,莫記老細明明住主教山,為什麼會死在氹仔的公寓啊?肯定上面藏了個女人啦……夫妻恩愛?你都傻的,那都是做給你這些懵炳看的,面子公關……”
後排座的兩人一路無言,到了酒店,熊霽山丟了張票子給司機,說不用找,虛虛圈住春月的腕子拉著她下車。
“你訂房了嗎?”春月輕輕一掙,就從他手裡脫出。
“沒有,一過來就直接去定位那裡等你了。”兩人走進酒店大堂,熊霽山掏證件準備開多間房。
春月攔住他:“上我房間吧,我是套房,你睡客廳。”
房門關上時,春月猛地扯落熊霽山的口罩,手臂勾住他脖子,踮腳吻了上去。
熊霽山只有一瞬愣住,但很快承住吻,與她唇舌交纏。
春月的手在他腰腹處若有似無地拂過,接著往下,后腰和臀部也沒放過。
接著她一個下潛。
熊霽山下意識去撈她的腰,但沒抓住,見春月蹲在他胯前,正想阻止她:“起來,臟……”
很快,他知道自己會錯意了。
春月的手指飛快探進他的右腳軍靴旁側,一秒鐘功夫便將藏匿其中的折刀抽了出來,甩出刀片,閃銀光的刀尖直逼他胯下。
春月嘴角掛起淡淡的笑,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冰冷:“熊霽山,我怎麼感覺你有事瞞著我呢?嗯?”
那邊廂,石白瑛送走人,胸腔里的無名火還沒有熄滅,火舌舔得他渾身不舒暢。
又下樓,拄著拐杖進賭場,要了一百萬碼,公關請他進貴賓廳,他沒要,在大廳隨便挑了張百家樂坐下,每一次下注都是散台最高限額。
他心裡不舒暢,注意力完全沒放在賭桌上,一時想自己的第一次過夜邀請就這麼被拒絕丟臉死了;一時想這妖精是不是給他灌了迷魂藥,怎麼這麼多年了也沒覺得膩,還越來越要不夠她;一時想來接春月的那男人怎麼有點眼熟,但他接觸過的人實在太多,把記憶翻來覆去都沒想起來。
腦子裡思緒亂飛,回過神時手裡的籌碼就剩兩個一萬塊,荷官老太太開口勸,老人家你還是別玩了,早點休息吧,石白瑛笑出聲,把兩顆碼子隨意一拋,起身離開。
深夜的賭廳人不少,尤其女人,金牌公關有,去去妹有。
經過老虎機區,有幾個姑娘望過來,石白瑛本來以為自己都扮成個老頭子了,小姑娘應該看不上他才對,結果還是有個穿低胸小短裙的青春靚妹對上眼後走過來,問他去不去。
石白瑛認真一想,他這種老頭兒應該更受去去妹歡迎,畢竟上了年紀,可能還沒入洞就已經完事,小姐便能去找下一個客人。
青春靚妹見他站著沒講話,已經主動過來挽他手臂,嗲聲嗲氣地喊他“老伯伯”。
石白瑛又想起這幾天有人總軟著聲音喊他“爺爺”。
他抽出手,甩下女孩,用完全不符合老年人的步伐往賭場出口走,邊搖頭邊苦笑:“沒意思,真沒意思。”
————作者的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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