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具備著高度感染力的聲音配合上冷酷智慧的內心,才能夠用自己的言語作為打入受術者心靈的楔子,讓對方屈服、信服。
用自己的思維,規劃對方的人生。
其中,最重要的是:主動!引導!而不是被牽引著跌跌撞撞地行動。
絕對不要被動地在不適合自己的場合作戰,而是儘力地把引導的方嚮導向自己最擅長的部分。
明明腦子裡還有這麼多的警訓在打著轉,哪怕是催眠師引導的準則和一直受到的教育都告誡自己,在腦子裡空空白白的情況下開口,絕對不是什麼好的主意。
謀而後動,步步為營才是明智的舉動。
可是……就算是知道何為正確,何為錯誤。
只要一想到梓月姐有可能就此誕生再也不來的念頭,從而延伸聯想出再也看不到她的可能性。
哪怕僅僅是一個可能性,就讓他完全冷靜不下來,心裡發緊、手心出汗了。
幾乎就是順著本能,卡在喉嚨里的話彷彿不經過大腦般,徑直地脫口而出。
「不要,不要走啊,不要!」像是沒想到自己斷斷續續的話能夠引起少年那麼敏感失態的反應,蘇梓月有些詫異地瞪大了眼。
已經顧不上失態了,柳翼張開嘴,一口氣把心裡想說的話傾瀉而出。
「不要,不要走。
也不要離開我啊。
我已經沒有其他的親人了。
爸爸、媽媽、哥哥,他們都不在了。
就算是還有其他的親戚,也只是些遠房得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了。
這個屋子,除了你之外,也不會還有誰光顧了。
何況……何況姐姐你本來就是註定要來這裡。
,住在這裡的,我已經把這裡的鑰匙都給你了。
這裡也是你的家啊。
」幾乎是閉上眼睛一口氣說出了這些想想都覺得很羞恥的話,在重重的喘息了幾下后,少年才惴惴不安地睜開眼。
蘇梓月短暫地露出了錯愕、驚訝、感動憂傷的表情后,俏麗的臉蛋最終回歸到從前那副帶著溫柔的樣子。
眉宇間還是帶著些許化不開的鬱結,嘴裡已經開始柔聲地寬慰道:「小翼你不要想太多。
姐姐只是有點兒不習慣家裡的著裝規矩……」不過在說到一半,想到這個家裡頭的古怪的「著裝的規矩」后,少女俏臉一紅,語氣也像是要逃避開般急急地道:「我想只要再給點時間就好了。
」身為蘇氏的女兒,蘇梓月天生就有通靈的能力。
再加上女孩兒家本身的敏感,雖說離傳說中「知善惡,明得失」這樣的境界還差得遠,針對於活人而言,倒也勉強地能夠分辨出情緒的變化和言語的真偽。
對於這個相識已久的弟弟,僅憑觀查那聲音那腔調,梓月已經能夠確定出小翼對自己的心意真實無虛,那惶惶的語調也絕非作偽。
說實在的,面對小翼這股突如其來的感情爆發,蘇梓月甚至有種感動的感覺。
也是呢,畢竟他的家裡怎麼可能會孳生出邪稷污氣啊。
心頭的那股懷疑的阻霾被沖淡了,原本認為「這間屋子有點不對勁」的想法乃至於懷疑到小翼頭上的狐疑消退下去了。
雖說心裡邊還有隱約的衝突縈繞在心頭,不過那股子異樣感實在是太煞風景了。
蘇梓月刻意地選擇忽略掉這股感覺。
就這樣語速極快的說完后,想要就此略過這個話題。
「不習慣、給點時間!」正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蘇梓月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用作敷衍的話反倒是啟發了少年的靈感。
柳翼眉頭一皺,明白這個事情並不簡單。
看似只是梓月姐抗拒按照自己的要求穿上裸露的泳裝,但是延展開來,這其實就是對於催眠豎立的權威的一次無意識的挑戰。
如果自己就此罷手,那麼本來預備深深埋在梓月姐腦海內的暗示就會在這一場的勝利中淡化,乃至消泯於無形。
而脫離的意識桎梏后的梓月姐,只要稍微想起那天晚上被自己勸誘著穿上那身比基尼的羞人往事。
他可不覺得這對於意識清醒的梓月姐來說會是一個可以一笑置之的良好回憶。
少年再一次的從理性上察覺到,從下達指令后的那一刻起,自己就踏上了一條沒有退路的單行道,要麼成功,要麼徹底無法挽回。
或許,這也正是自己的感性所希望的那樣,所以才在那一刻不顧一切地將自己推上了這條無法回頭的道路上。
由著心頭燃起的那片衝動點亮道路,然後用理智小心翼翼地行走。
話說回到催眠上,催眠的本質正是溝通和引導。
哪怕是再多麼高明的催眠師,面對人體這樣一個超級複雜的黑箱。
,同樣必須大力地藉助對方的協助。
受術者本身的認可對於催眠引導而言大有裨益。
哪怕是邪惡下流的催淫洗腦,一直以來為學術界所不齒,然而本質上和正派的催眠術的原理一樣。
只是在引導的過程中惡意地走上了偏路。
讓行動主軸由建設性的治療心理創傷變為變態調教。
從梓月姐剛剛笨拙的安慰上,柳翼有些敏銳地察覺到了幾個關鍵詞。
雖說以他的理解,梓月姐不過是以「還需要時間」作為主題。
,想要以拖待變地王脆將必須更換衣著的暗示給忽略過去。
但是,這也恰好地給了自己一個切入的引子。
吞了吞口水壓抑了下緊張的心情,他小心地開口道:「梓月姐,我剛剛也想了下,覺得我之前的作法還是不夠妥當。
這裡也是你的家,梓月姐對這個家裡也是理所應當有說話權的」少年並沒有選擇和梓月姐的已經開始彌現出懷疑的意識硬碰硬。
,而是王脆地軟化語氣,以退為進。
梓月姐聽后明顯有些慌亂,接連的擺手道:「不,不,小翼,這裡還是你的家的。
姐姐再怎麼說也是這裡的客人,是應該要遵守你的安排的。
」看著梓月姐就這樣「投桃報李」的再一次在口頭上承認了自己的主人地位,柳翼的心裡一陣興奮,誘導的第一個階段開始了,儘力地露出一副嚴肅的表情,語氣在剛才的基礎上調整得更加低沉:「梓月姐,我的意思其實是這樣的。
我家裡是有著很多雜七雜八的規定,畢竟也是先祖定下來了。
還是必須遵守的。
不過現在也是21世紀了,我們也不必完全泥古不化。
還是可以做些變通的。
」說到這裡,他看到梓月姐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睛明顯亮了起來,沒給她開口的機會,少年繼續道:「現代社會不是推崇工業化、標準化和嚴謹性嘛。
那件比基尼,姐姐一定是覺得太暴露了才不肯穿吧。
」刻意停頓了下,看著蘇梓月輕輕地點頭以示默認后,接著道:「衣服的主要功效從古至今都沒有變化,本質無外乎就是蔽體、保暖。
在這麼熱的夏天,保暖就不存在了,主要就是蔽體。
所以我覺得不妨採用這樣的方式。
梓月姐你可以按照你認為合理的穿著,我們協商好一個嚴謹的裸露比例出來。
然後確定好之後,姐姐就不可以隨便的拒絕規定範圍內的衣物哦。
」這一次,蘇梓月愣住的時間更長了。
少女瞪大眼,有些獃獃地看著柳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