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吃的北非蛋,二次加熱后都失去了它的味道。蛋黃已經微微凝固,好像定格在那一刻。
季初夏盯著盤子懨懨地放下勺子,嘆了口氣。
莫葉生這人,還真是克製得驚人。
就比如半小時前的意亂情迷,她早就忘了組織了半天的問題,甚至被他無情拉黑的那個號碼都記不起來了。
要知道她從小到大腦子不行,記憶力卻格外驚人。每次走丟都能和警察叔叔報遍全家上下十幾口親戚的電話號碼和家庭住址。
可他卻能說停就停,甚至連出門的時間都沒有晚一秒。
要不是他表情還是很淡定,季初夏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
那如果有一天,當自己對上他的未婚妻,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離開嗎?
不。
這本來就不是選擇題。
季初夏活動了幾下酸澀的手腕,抬頭望向依舊是黑白灰叄色的房間,和零星幾個格格不入、丑得驚人的娃娃。
明明每次她來都抱著一堆丑東西,卻似乎又什麼都沒留下。
季初夏揉了揉眼睛想,北非蛋一點兒也不好吃。
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直到父母終於捨得從馬代度假回來,放假在家鹹魚了好幾天的季初夏才又想起來。
畢竟自個兒媽媽做的飯,簡直難吃到隔壁屎都吃的大黃狗搖頭的地步。
看著又菜又愛玩的媽媽把一碗黑乎乎的不知名物體推到自個兒老爸面前的時候,她竟有些想念那碗北非蛋了。
“囡囡,你都悶在家裡好幾天了,要不說你們年輕人…”,季言默默吃了一口略帶夾生的米飯,神色平靜地試圖轉移話題順便挪了挪越來越近的創新菜。
後來老爹叨叨了什麼季初夏也忘了,思緒漸漸被硌牙的米飯拉遠。
說來也奇怪,原本還擔憂著被拉黑的莫葉生回來後會是什麼場景,可說好要來找自己的莫葉生竟像人間蒸發一樣。
期間或許發過消息,可是在幾天過後在這種他不來找,自己也不去找他的莫名彆扭場面下。
帶著當斷則斷和逃避心態的季初夏果斷把他拉黑了。
離開了學校,他們似乎根本沒有可以聯繫到的方式。
“就是呀,也不知道林霽吃了沒。”,顧曼弈吃了幾口超市買的沙拉,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正在發獃的女兒,隨後恨鐵不成鋼地打包好飯菜。
“給你林霽哥哥送去,都快要結婚的人了,還一天到晚的和個小孩似的。”
季言看著被打包帶走的菜,臉上都恢復了几絲紅潤,隨即開始大膽發言。
“囡囡本來就還小嘛,更何況那林霽也…”
每次聊到這個話題都會難得地硬氣一瞬,雖然林霽他也挺喜歡的,不過自從發生了那場車禍后。
只有一個女兒的季言總歸捨不得把她嫁給一個有殘缺,天天想著要出家的男人。
眼看顧曼弈的眉毛擰了起來,季言立馬正了神色,不打草稿地改口:“非常合適!”
慫這種事,絕對是遺傳的。
季初夏眼疾手快地抱著“毒藥”就溜出了家門。
林霽的家和她們家就隔了兩棟別墅,季初夏走得慢悠悠,任白色裙擺在風中搖曳,也不過十分鐘的距離。
打開門后,隻眼神交匯林霽就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接過飯盒放下就帶著季初夏下館子去了。
“最近捨得回家了?”
林霽語速很慢,習慣性地放慢腳步,等著閑庭散步般的小烏龜挪著腳步。
他是知道季初夏那個“炮友”的,畢竟為了解除這鐵板一塊的婚約,林霽可是洗腦很成功來著。
儘管剛開始林霽的初衷,是讓季初夏體驗一下戀愛的樂趣,而不是性愛。
“那我不得回家關心一下我的未、婚、夫嗎?”
季初夏素來不吃他這套平淡語氣下的陰陽怪氣,轉頭看向他拔高了音量,瞪大了圓溜溜的眼,故意加重了那叄個字。
平心而論,若不是見識過莫葉生的臉,林霽絕對算得上大帥哥那褂的。除了嘴巴有些毒、還有把自己當兄弟之外確實是個好老公的人選。
可惡。
經過莫葉生那一遭,以後她怕是什麼男人都看不上了。
“謝謝關心。”
林霽絲毫沒被內涵到,扣起手指去點季初夏的腦門,還未觸到時卻突然把目光越過她,微微擰了擰眉。
“認識?”
季初夏疑惑地順著他的目光往回望。
梧桐樹下的身影瘦了一些,但還是那個扔到人群里也能被一眼鎖定的人。
欣長的身影漸漸近了。
幾秒的時間裡,季初夏腦子裡閃過無數場景,又好像一片空白般地頓在原地。
直到徹底被那股獨特的木香給覆蓋,她聽到莫葉生聲音沉沉,又不帶一絲情緒地問:“吃飯了嗎?”
“…還沒。”
季初夏脫口而出,條件反射地抬頭去看他。
莫葉生的眼神才慢慢從林霽虛垂在她肩頭的手,轉到她略微獃滯的眼睛上。
很少笑的男人微微勾了勾嘴角:“嗯,我也沒吃。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