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夏從小到大被人說的最多的就是脾氣好,當然脾氣好形容她並不准確,說難聽點她就是心大。
什麼糟心事在她那都得反應好幾下才緩過神來,等到再想起來了,也就氣不起來了。
不過當她看到本來用於一探賈絲琦無數次提起過的,A市最大酒吧ASK里的帥氣男公關的小金庫,被莫葉生毫不掩飾地在身邊點了“收款”之後…
再麻木的心也抽了一下。
那可是她整個暑假幫著老爹磨墨、裁紙、裱框換來的幾乎所有的血汗錢。
她放下涼透了的盤子,眼巴巴地看著收完就隨手把手機一扔的莫葉生。
莫葉生似乎沒注意到她的視線,眼神還沒怎麼聚焦,好像沒睡醒一樣,半仰在椅背上,任由季初夏把他掃射個徹底。
徹底冷場的主持人見很好說話的小姑娘歪頭拿著紙巾不動作,忍不住開口提醒。
“美眉?美眉!開始吧!”
季初夏被山路十八彎的嗓音土到,如夢初醒地把有些厚度的紙巾咬了一角在嘴裡,自然地遞給身邊的賈絲琦。
賈絲琦抿著嘴小心翼翼地接過紙巾,生怕染上什麼病毒似地傳給連元青。
後來的人就太多了,好幾輪以後紙巾再也沒傳回來過。
連喝了好幾杯的連元青臉色鐵青,心裡簡直恨鐵不成鋼。
他從來沒想過季初夏居然會從右邊開始遞紙巾。
也沒想過該死的賈絲琦居然突發奇想地故意把紙巾撕得小小咬在嘴裡,害他下不了口不得不喝酒。
桌上一排排的B52轟炸機被酒保用火槍點燃,藍色的火焰似乎折射到連元青的眼裡變成紅色。
主持人眼神閃爍地抖了一下,接收到什麼。再次攤開手掌伸向眼神已然有些迷茫的季初夏。
“這次我們從左邊開始~”
季初夏捂住嘴咽下飽嗝,乖乖點了點頭,紙巾遞給左邊的…
莫葉生。
離了半丈遠的少年一臉懶散地微眯著眼,好看的眸子里有一絲玩味,並沒有來接的意思。
傳個紙巾罷了,怎麼搞得好像他吃了多大虧了似的,之前她是被狗啃了不成?
嘴唇還有些微微發麻的季初夏下意識動了動嘴想說話。
被遺忘的白色紙巾飄了一下掉落,停留在她胸前一抹白里,卡在當中被風吹得欲落未落。
莫葉生似乎聽到起鬨的人群里有明顯的吞咽聲。
他壓低眉眼,靠近了些。
沒什麼存在感的紙巾被他很快地抽掉,飄在空中又徹底落在地上。
連元青看著以往在眾人面前高高在上的好友雖然不明顯,但在他眼裡絕對算得上宛如吃屎一般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
再看看那讓他擺出這幅模樣的小學妹。
儘管只是一眼就被賈絲琦推著腦袋移開,卻也足夠讓他意識到小學妹絲毫沒有接收到莫葉生的淺淺怒氣。
季初夏懊惱地看了一眼紙巾后,大方地接過侍者遞來的,已然熄滅了的酒仰頭一口喝下。
壯士斷腕般把雞尾酒喝出了高度茅台的氣勢。
奶香混合著咖啡香,入口的的味道居然讓被撐到的季初夏舔了舔嘴唇。
還挺好喝。
季初夏竟有些期待莫葉生冷著臉再次無視她遞過去的紙巾。
可惜第二次莫葉生隔著距離,修長的脖子湊過來接了。
遠到季初夏只聞到他身上散發著的木香不過一瞬。
然後他又面無表情地吐了紙巾。
“……”
主持人有種這錢不賺也罷的衝動,袖口的荷葉邊都扭曲了幾分。
可惜金主連元青笑得格外開心,他只好耐心擺出職業假笑等著。
一次兩次…
總之莫葉生和季初夏像兩個幼稚的小孩非要比個高下似的,不是這頭掉了就是那頭掉了,有來有回好不熱鬧。
似乎除了季初夏之外,根本沒人在意他好得飛快的酒精過敏症。
不過季初夏的擔心只短暫地存在了幾秒,很快腦子清醒身體卻不聽使喚地發現,這奶味的酒似乎後勁比她想象的大得多。
她一張小臉皺巴巴地,終於對這場毫無意義的比賽弱了氣勢,撐著臉小聲自言自語:“不來了不來了…”
莫葉生慢悠悠地喝完酒杯里最後一口酒,冰塊碰撞玻璃杯壁,清脆悅耳。
低頭站在背後的侍者彷彿腦袋上長了眼睛似的,眼疾手快地小心托著酒瓶又給他倒了一杯。
他從來不喝桌上那種甜膩膩的酒,跟喝飲料似的噁心不說醒來還頭疼。
但他沒想到季初夏酒量比他想象的好多了,幾杯下肚,平常動不動就氣紅的臉頰竟沒什麼變化。
當然他也不過高看了她的酒量僅僅幾分鐘。
一直保持著良好社交距離,好像和他只要說上幾句話就會緋聞纏身般的季初夏終於貼近了。
呼吸交纏,嗓音比那雞尾酒還膩了幾分。
“ 哥哥,你的酒看起來很好喝…”
莫葉生捏著杯壁的手不自覺捏緊,用力時突出的手筋讓季初夏看呆了一瞬。
很短暫,卻被莫葉生髮現她快速煽動了幾下睫毛后的拙劣掩飾。
季初夏總是把所有的小心思都寫在臉上。
他有些好笑地垂眼看著眼神已然迷濛的季初夏越來越近,然後突然調轉槍頭倒向他的酒杯。
莫葉生沒有絲毫猶豫地用拇指抵住她微張的嘴唇。
很軟。
很冰。
酒意上頭的季初夏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涼意透過舌尖竄遍燥熱的身體。
莫葉生卻被燙了似的,別開杯子換了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