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天說長不長。
季初夏在兩個禮拜里見到了莫葉生兩次。
第一次是在觀摩作戰用槍的時候,總教官嚴肅的臉上難得露出几絲興奮的味道,和同樣激動的男生們聊得熱火朝天。
賈絲琦也莫名挺在意,伸著脖子往人群里湊。
要不是她特意拉低了幾分迷彩服,往臉色通紅的醫學系學生那裡湊,季夏初差點就以為她是什麼軍事迷了。
季夏初對著她默默做了個加油的動作,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遠離人群挪到後門,靠著牆偷懶。
槍械室的空調很足,季初夏昏昏欲睡,眼皮沉沉。
然後微側著的她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了手裡拿著槍,輪廓異常清晰的男人側臉。
莫葉生戴著護目鏡和黑色隔音罩,一身迷彩軍服和到腳踝的軍靴,整個人都散發著濃烈的荷爾蒙和禁慾味道。
大概是軍服加持,僅是一眼,季初夏再次被神色異常冷靜的莫葉生給迷住了。
有一說一,拋開性格冷淡人品極差之外,他是真的很好看。
正中靶心的莫葉生有些無趣地放下槍,似有所察地轉過頭來。
他透過很遠的距離,轉過頭,好像看到自己了似的,淡淡看過來,可惜他連眼神都沒波動一下,就很快轉回去了。
好像被架在靶心的是自己的季初夏,還沒來得及張嘴,就眼睜睜地看著他筆直的背影從玻璃窗中消失。
真冷漠。
季初夏撇撇嘴。
第二次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熱得快昏迷的季初夏拿著大到只能揣在懷裡的保冷杯去打水,沒走兩步就遇到了莫葉生。
和上次不同的是,他身邊站著一個同樣穿著夏季迷彩服的學姐。
季初夏對格外漂亮、脾氣卻有點暴躁的她還有些印象,好像叫…喻瓊?
生怕打擾到莫葉生的好事,被眼也不眨地一槍崩了的季初夏,加快腳步縮著脖子試圖從莫葉生身邊路過。
可惜路有點窄,季初夏都縮成一團了,還是被莫葉生髮現了。
懷裡的水杯被抽走。
她只覺得自己像一隻被制裁住,一動也不能動的貓,脖肩後面的軟肉被男人冰冷的手指捏起。
不痛,甚至還挺舒服的。
怎麼他的體溫總是那麼低啊,季初夏羨慕地側過頭,乖乖地揚起嘴角和他打招呼。
“ 教官好…”
這是什麼話?
莫葉生無語地加重了一些手裡的力道,盯著手裡圓圓胖胖的保冷杯看了幾秒。
在季初夏可憐巴巴地縮了一下后,又下意識地鬆開軟肉,安慰般地摩挲了幾下。
季初夏又是一抖。
“ 季初夏,我的外套呢?”
平淡的語氣,甚至透著絲絲的不耐煩。可是這問題已經夠引人遐想了。
不是“ 我的飯呢?”
不是“我的書呢?”
而是穿在他身上,又被帶走的衣服。
喻瓊呆在原地,嘴巴抿成一條線,探究地看著季初夏,和莫葉生一同等著她的回答。
早就在莫葉生完完整整,不帶一個錯字地說出女孩的名字的時候。
她就徹底地慌了。
喻瓊和莫葉生共事了叄年,似乎他才剛剛記住了她的名字,在為數不多的相處里,他都簡短、不帶波瀾地叫自己“副會長”。
季初夏進A大不到兩個月,莫葉生就叫得這麼流利了?
她有些迷茫。
季初夏也很迷茫。
衣服不是叫她扔掉了嗎?那時候的表情明明很嫌棄,好像她有傳染病一樣。怎麼這時候提起,還一副很不爽的模樣。
雖然兩件外套都被她乾洗好后,放在了柜子里,可是也不代表他說什麼,自己就要屁顛屁顛地照做吧?
季初夏雖然看著一幅軟骨頭的模樣,可是該硬氣的時候,還是挺硬的。
“ 扔了。”,她微揚著腦袋,連表情都好像在說”你能拿我怎樣?”
得到這振振有詞,又有些沒底氣的回答,莫葉生忍不住有些想笑。
“ 行。”
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保冷杯終於被塞回了得意的女孩懷裡。
然後手機上添加好友的界面出現在季初夏眼前。
“ 轉賬,兩件衣服一共叄萬四千六。”
莫葉生頓了一下,毫不猶豫地開口。
其實這個數字莫葉生完全是在隨口胡謅,他買東西完全不看價格,甚至對買衣服這件事情沒有特別大的興趣。
他衣櫃里的衣服,基本上都是母親李女士買包的配貨。
不過季初夏看起來似乎很好騙,竟然沒有對這個有零有整的數字感到一絲懷疑。
反而驚了一下,像燙到了般抓著他手,把手機塞回他懷裡拍拍,笑都快掛不住了的打哈哈。
“ 哎哎,教官我開玩笑的。還在宿舍呢,下次拿給你啊,呵呵…”
在半個學期的零花錢面前,骨氣什麼的簡直一文不值。
她似乎怕莫葉生不相信,還踮起腳尖,一臉嚴肅地皺眉捏了捏他的手心。
“ 放心,下次我開十一路,親自送到您的面前。”
她的手很熱。
莫葉生只看了一眼,就透過那隻好像沒骨頭般柔軟的小手,想到了她擼動自己雞吧的模樣。
她嬌氣的要死地問他:“ 好了沒,手好酸…”。
莫葉生咳了一聲,甩開她的手。眼神不自覺地沉了幾分,反問:“ 送我面前?你知道我在哪?”
“ 上次那個…”,季初夏被問得莫名其妙,學生會長不在學生會呆著,能去哪啊?
“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閑?”
莫葉生打斷她的話,不耐煩地重新把黑色手機塞回她手裡,不容置喙地吩咐:“ 等我找你,你再送來。”
季初夏倆頰氣鼓鼓,像個小河豚般不情不願地輸了自己的微信號。
手機頁面停留在她的卡通頭像上,莫葉生有些懷疑地睨了看起來很好掐的她一眼。
哪有人叫“ 很困的白米飯”的啊?
不過對於季初夏總是異於常人的腦迴路,莫葉生竟有些適應了,咔噠一聲鎖了手機后伸出手指,點點她腦門。
彎腰俯身在她耳邊,聲音低啞地意有所指。
“ 洗乾淨了再來。”
素來好脾氣的季初夏有些想打人的衝動,可為了那叄萬多塊錢,極力忍耐地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 好的,教官”。
莫葉生唇角一挑,拉開和散發著奶糖味道的季初夏的距離,心情頗好地彷彿散步般邁著步子離開了。
只剩早已從慌張轉為震驚的喻瓊,和嘴角向下,苦兮兮的季初夏大眼瞪大眼。
快來人搖醒她,莫葉生絕對是被奪舍了啊!
喻瓊心裡吶喊,嘴角僵硬地扯了扯,好半天都沒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