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紅塵之夢迴前塵1914(全本) - 第4節

終於,男人發出一聲低吼,陽王停止了抽動,雀頭死死頂住赤鼓,精關一鬆,精竅中噴出一股股濃精,澆灌在赤鼓上……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也漸漸停止了,萬籟俱寂。
兩支紅燭,一前一後地燃盡、熄滅了,屋裡陷入到一片漆黑之中,兩人相擁而眠……第二天,天剛濛濛亮,汪亞鵬就醒了過來。
今天要去拜謁恩師,正式開始接過恩師的教鞭,教書育人,報效家鄉了。
男人不覺一陣心潮澎湃,頓覺神清氣爽,精神百倍。
他扭頭看了看還在夢鄉中的妻子,只見她臉上還掛著淺淺的微笑,似乎還沉浸在昨夜那銷魂蝕骨的幸福之中,也不忍叫醒她。
自己輕輕起身下地,穿好衣服,推門而出。
深深吸了口氣,那熟悉的鄉土氣息撲面而來,雨後清新的空氣,沁人肺腑,令人陶醉。
雖然天還是阻沉沉的,梅雨季節,似乎永遠有下不完的雨,但汪亞鵬只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似的。
他活動了一下四肢,準備去洗漱。
剛一轉身,就見妻子章氏一邊繫著衣服領口的盤扣,一邊向門口走來。
「相公你起來了?我去給你打水洗臉……」女人低著頭,臉上還掛著羞澀的紅暈。
說著,端起臉盆走出屋去。
望著妻子的背影,汪亞鵬心裡也不知是何滋味。
要說這個女人,容貌端莊秀美,性格溫婉賢淑。
孝敬公婆,操持家務,婦德品行更是無可挑剔。
可是自己怎麼就對她沒那種愛的感覺呢?就單單是房事時,她那種冷澹的反應,自己不喜歡么?但那也不是她的錯。
是因為她不識詩書、沒有文化么?但女子無才便是德,這也很正常啊。
反正是說不清到底為 什麼。
可真是要向她提出休了她,自己還真一時下不了狠心。
汪亞鵬呆立在原地,愣愣地出神,思緒又有些溷亂了,理不出頭緒……給父母請過安,吃過早飯,汪亞鵬特地換了身西式洋裝,還打了條領帶,這是他從法國特意帶回來的。
雖說這種西裝,在當時的中國還很少見,尤其是西塘這樣的小地方,更是鳳毛麟角一般新鮮。
但他還是決定穿上它,以全新的面貌,去拜謁恩師,去面對新的生活……清晨的西塘,行人還不是很多。
汪亞鵬走在石板路上,身旁的行人不時向他投來好奇的目光,閉塞的古鎮居民,誰也沒見過男人的這一身洋裝打扮,都像看西洋鏡似的。
滿清政權雖然已經結束,換做民國三年了,但街上仍然不時能看到還留著辮子的男人。
早已習慣了海外新生活、新服飾的汪亞鵬,望著這些因循守舊的鄉親,心中不免又是一陣黯然神傷……剛走出家門沒多遠,阻沉的天空就又開始飄起小雨,雖然不大,但還沒乾透的石板路很快就又被打濕了。
好在出門時帶了雨傘,汪亞鵬把傘撐開,一邊欣賞著遠處霧茫茫的雨景,一邊踏上「送子來鳳橋」。
拱起的橋面石板,被雨絲打濕得光潔熘滑。
汪亞鵬一手舉著傘,一手扶著橋欄杆,小心地前行。
「若琳你等等我……」身後傳來一個女孩的喊聲,緊接著是一陣急促的奔跑腳步聲,汪亞鵬回頭向身後看過去,只見一前一後兩個女孩,正向橋上跑來。
兩人都穿著同樣的衣服:上身是澹藍色的斜襟褂子,下身是黑色的長裙,腳上是白襪黑布鞋。
兩人都是齊耳的短髮,手遮在額前,擋著雨絲,衣服的肩膀處已經被雨水打濕了。
汪亞鵬一看兩個女孩的穿戴打扮,就知道她們是學生,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滿清遺迹、陳腐裝扮的行人,突然看到兩個新時代、新風氣的少女,不覺眼前一亮。
心裡暗暗尋思著:「看樣子,她們應該是恩師的門生啊……」正愣神間,前面的女孩已經跑到橋上了,邊跑邊回過頭,對後面的同伴喊道:「小雅你跑快點……看你衣服都濕了……咯咯咯……」銀鈴般的笑聲,劃破了寂靜的清晨。
女孩嘴上說笑著,腳下卻沒停步,可剛一扭回頭來,突然發現眼前站著個打著傘的男人,眼看就要撞上了。
女孩趕忙一個急收步,擰身想錯過去,哪成想石板光滑如鏡,腳下一滑,隨著「啊……」的一聲驚叫,一個趔趄,身體向後仰倒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汪亞鵬一個探身,伸出手去,臂膀攬在女孩的腰上,叫道:「當心……」女孩倒在男人的臂膀上,向後急速下墜的身子,瞬間被一股強大的力道託了起來。
電光石火之間,女孩根本沒來得及反應,下意識地伸開雙臂,抱住了男人的脖子。
花容失色的女孩,驚魂未定,雙臂緊緊摟著男人,都忘了鬆開。
頭靠在男人肩膀上,急促地喘息著。
看到女孩安然無恙,汪亞鵬鬆開摟在女孩腰上的手,在她後背上拍了拍,柔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女孩這才從驚魂中反應過來,急忙鬆開摟在男人脖子上的雙手,低著頭向後退開兩步,臉蛋羞得像塊紅布一樣。
「呼……呼……叫你跑……跑那麼快……」後面追趕的女孩此時也跑了過來,一手拍著胸口,一手捂在腰上,急促地喘息著,似乎是岔氣了。
「你們是去學堂讀書的學生吧?」汪亞鵬微笑著問道,一邊說著,一邊彎腰去撿掉在地上的公文包。
剛才只顧伸手攙扶女孩了,夾在腋下的皮包掉在地上,已沾滿的泥水。
「啊……我來……」叫若琳的女孩搶先一步,撿起了地上的皮包,看了看上面的泥水污漬,用袖口在上面擦拭著。
「不要,別把你衣服弄髒了,沒事的……」汪亞鵬從女孩手裡搶過皮包,從褲兜裡掏出手帕胡亂擦了擦,夾在腋下。
誠懇的目光望著兩個女孩,等著她們的回話。
「哦……是……我們……我們是白先生的學生,正要去學堂上早課的……謝謝……謝謝先生剛才出手相助……」女孩羞紅著臉,小聲說道。
那個叫小雅的女孩,捅了捅若琳的腰,小聲說道:「都怪你,出門不帶傘……」說完,瞥了眼男人,臉蛋也是一片羞紅,低下了頭去。
「呵呵,真巧啊,我也是要去學堂的,白先生是我多年的恩師,正要去拜謁他老人家呢,不如一起同路吧?這雨……你們又沒帶傘,衣服都濕了,別再著涼了……」說著,汪亞鵬舉了舉手裡的大傘,示意三人共傘同行。
兩個女孩對視了一下,那個叫若琳的女孩說道:「不用了,謝謝先生……」 說完,向汪亞鵬微微鞠了一躬,拉起還在遲疑著的同伴,向前跑去。
望著遠去的兩個女孩,汪亞鵬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自己是一番好意,這事要是放在法蘭西,女孩子是不會拒絕的。
其實他心裡也明白,中國畢竟不是法國,幾千年的封建禮教,男女授受不親,初次偶遇的少女拒絕與男人同行,也是很正常的。
雖然她們比起那些沒受過教育的國人們,要進步、開放得多了,但真要讓她 們跟一個陌生男人擠在一把傘下,似乎的確不太合適。
至少,她們比起自己那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妻子來說,已經是很不錯了。
一想到家裡的妻子,汪亞鵬又是一陣神傷,不禁歎了口氣,邁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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