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縈兒跑到鎮外,她想聯繫程森,小心謹慎貼著牆避開幾輛皮卡,偷瞄駕駛位,卻發現上面根本沒人。
死氣沉沉,反胃的慾望又湧上來,黑色的大石頭,背後發出陣陣腥味。她慢慢轉過去,衣著整齊的年輕男人正擦拭著刀刃上的血跡,長身玉立在車前,白皙的皮膚,五官卻陽剛硬朗。
“哥!”
陸擎川聽到聲音停住動作,他望向巷口,女孩站在那,淚光涌動,長發在耳側清揚。
“縈兒?”
柔軟跌進懷抱,雙胞胎的心靈感應,讓陸擎川居然不怎麼驚訝。從那一聲爆炸開始,他便和其他秦家人將這些人無聲無息地解決,眼下見到妹妹毫髮無傷,眼圈微微泛紅。
“你快把爸給氣死了。”
留給兄妹寒暄的時間不多,秦厲衡還留在鎮里,羊腸小路都是靠人踩出來的,多雜亂無章,一條路走到頭是牆或者民房的情況比比皆是,她好不容易找到剛才待過的地方,也見到了心念的男人,眼中的靈光剛剛燃起,便被他身後噴出的鮮紅澆熄。
“厲衡哥!”
聲嘶力竭地呼喊,絕望急促的呼喚在巷路那頭,秦厲衡目光失神渙散,扶住牆壁循聲而望,那纖柔的小人兒只有一個輪廓,但那麼柔情滿溢的聲音,不是他的縈兒還是誰。
陸擎川也在一邊,如果他來了就說明其他人也來了,被秦家人找到,他輸了這場與家族的鬥爭,或許還有自己的命,可他的女人沒事,這太好了。
輕輕扯動嘴角,劇痛從身後滲入卻再無法波及到心口,汗水將鮮血化開的邊緣朦朧。蜜色皮膚蒼白如霜雪,晃動著身體終究失力靠在牆上。
鮮麗的一抹紅刺疼了女人的眼,男人倒下剎那,她目光模糊成一片破碎的晶燦,那麼偉岸的身影,如同一座山脊的坍塌。
“厲衡哥......”
那是她的男人,不管生死她都要陪在他身邊。陸擎川被她甩開,抓不住只能跟上。
文迪瞄準女孩的腿,陸擎川罵了一句,速度遠遠快過他,一發子彈打中他的小腹。
“埃斯班,快殺了他。”
傳聞秦少爺從未吃過這麼大的虧,文迪捂著流血的腹部,就算是用半個胃來換他的命也值了。被叫埃斯班的人盯著男人的臉,煞有介事微微頷首,隨後目光一冷,揮動彎刀再次刺向他的肩背。
比剛才更洶湧的血流淌濕了地面,h沙被血凝成一塊塊濡濕的沙泥,男人視線混沌,他趴在地上,襯衣下割開的皮肉邊緣翻卷,猙獰的傷口猶如兩條蠕動的蛆蟲,隔斷的筋脈在兀自跳動,好似有了自己的生命。
陸擎川被他的挑釁惹怒,躺在地上的人是他的大哥,他從未如此憤怒過,槍口瞄準那人的額頭扣下扳機,子彈旋轉著射出。
“呯!——”
埃斯班側身躲開,跳回剛才藏身的房頂,各種零散的腳步向這邊彙集,這些人都走到這裡也無人向他們報告,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覺殺掉這麼多人,肯定是秦家人。
“快,埃斯班,拉我上去,他們是秦家人,是秦家人!”
文迪在下面大喊,就在他喊叫的時候,一顆子彈S中他的脖頸,鮮血如注噴涌,一旦打開了閘門就再也合不上。他朝著屋頂的人伸出手,口型說著“救救我。”
“為什麼?”
Y冷漠然,冷冰冰地剝奪生的希望。他補上一槍,讓停在空中的手臂永遠墜落,然後跳過幾個屋檐消失。
“厲衡哥。”
陸縈兒衝到男人身邊跪在地上,艱難抱起他的頭。尖利的沙石划傷了她的膝蓋,鮮血滲出來,決堤的眼淚落在男人臉上,秦厲衡眯著眼睛,溫熱的液體流進心口,僅剩的力量握住她的小腿。
“起來......會疼......”
氣若遊絲,不久前還吻過她的唇輕輕顫著,蒼白皸裂,粉色的嫩肉若隱若現。他的體溫在逐漸流逝,以往湊近他便能環繞住她整個身體的炙熱消失了,情事中衝刺過的溫度卻還殘留著。
火熱的愛意充盈在小腹里,握著她的手在用力,秦厲衡眨了眨眼睛她便湊過去。
“我房間......最下面的抽屜,要給你的......”
話不成句。陸縈兒捂住嘴,肩膀顫抖著流淚,怎麼也不願意相信她的男人會如此虛弱。
“縈兒,起來,不想讓他死就把他給我。”
低沉又熟悉的聲音來自她的父親,她一頓一頓地回過頭,臉色竟比躺在地上的人還要灰h。
語無l次,天之驕女失去了她的風采。
“爸爸,爸爸......衡哥......”
陸擎川抱起妹妹,宋淮謹氣秦厲衡拐跑他的女兒,可畢竟是自己的侄子,雖然嘴上不願意說,看到淌了滿地的鮮血還是止不住的心驚。
“弄大少爺起來!”
三四個人才將秦厲衡架出小鎮,放上車子只能趴著,已經呆住的陸縈兒執拗地坐在他身邊,看著人從傷口裡夾住布料碎片和沙土,鮮紅的肌肉組織暴露,每動一下都緊縮顫動。
他該多疼。
嬌顏蒼白目光怔然,看著血腥的一幕表情凝滯,悲傷破碎的娃娃為所有人徒增傷感,圓睜著雙眼也有淚水不斷淌出,灼熱的晶瑩全彙集在下頜,車子每顛簸一下,就會滴到手背上。
那句要給她的什麼東西,是秦厲衡說的最後一句話,之後他閉上眼睛,只剩清淺的呼吸。
她撫上他的手,躺在他耳畔小聲和他說話,他不回應她,這讓女人有些心慌,淚水流的更洶湧,甚至能聽到落在皮膚上的聲音。
“縈兒?”
陸擎川摸了摸她的額頭,滾燙,他皺起眉,還不等他問第二句,女孩便也闔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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