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段琅再三嚴厲交代警察與員工們不許將氰化物的事情洩露出去,但只經過一天沉澱時間,消息還是走露風聲被媒體們知道。
一大早,各大報紙的頭版報導都是有關「新餐飲龍頭—段琅」近日遭受恐嚇攻擊的事;媒體還把可能犯案的嫌疑人士一一列出,看似在幫他找犯人,但事實上是在揭露他過去那些利用殘酷手段收購併吞他人公司的行為。
擔心此事影響到飯店與旗下餐飲機構的整體業績,段琅臨時於上午11點招開一場記者會,針對這兩起恐嚇事件向社會大眾說明,也為自己引起的動盪向社會大眾道歉。
他表明包裹爆炸事件與氰化物事件都是針對他本人,並不會波及到無辜的人,請大家放心食用旗下餐廳里所提供的食物,也保證會在短時間內找出犯人,平息這場風暴。
但只是到了下午三點,才半天時間,整體業績就比平時下滑了百分之二十,看來那場記者還是無法讓大眾放下擔憂。
檢閱著這兩天的營運報表,段琅臉色和平常一樣肅然;這是自他跨入餐飲業這九年間,第一次遇到這麼大的風波。不過面對這個棘手考驗,身為領導者的他仍保持沉穩理智與臨危不亂的態度。
「要我查出是誰把事情透露給媒體嗎?」
看著被主子丟放在一旁垃圾桶里的報章雜誌,式自認是自己第一時間沒考慮周全,直接讓警方自大門進入公司搜證,讓整件事公開化,所以整件事他得負起一半責任。
「沒這必要,這件事是從警方傳出去的,警察與媒體的利益勾結我清楚得很。」
「那現在要向各幹部下達什麼指示?」
明白式是在問自己是否要用折扣或是促銷的方案來阻止顧客流失,段琅冷冷一笑,「我以為你跟在我身邊這麼久,應該很了解我的個性才對。」
面對主子嘲弄,式眼神含著笑意,「只是問問而已。」
話說,段琅旗下那八間餐廳全是走高檔路線,客源主要是高消費人群與政商名流,若是他這時祭出自開業以來就不曾有過的促銷方案,那是拉低他的人格,污辱他的尊嚴。而自己會這麼問,只是想讓他那張撲克臉出現不同表情罷了。
「所有餐廳正常營運,要各個經理控管好食物的安全與品質。」
「我知道了老闆。」
只是少了百分之二十,不怕死的那百分之八十的人,還是會來消費;對段琅來說,這只是小動盪而已,一切還在掌控範圍。
「姬木呢?」
「從中午後就待在秘書辦公室里,在看那天的監視畫面。」
就姬木昨天態度,式以為他會繼續當個旁觀者。然而,今天一到公司他卻又主動問起調查的事,像是有把握能找出犯人的積極;反覆無常的讓人摸不透他的個性。
只一眨眼時間段琅便有了想法,但沒表示什麼,冷淡命令:「幫我訂今晚六點,crystal,菜色由你安排。」
「跟姬木嗎?」
式有些驚異,焦點立刻放在他的意圖上,「看來你好像因為昨天的事對他產生興趣了﹒﹒﹒﹒」
拉長語調與上揚嘴角透出濃濃興味,若是平常的段琅一定會掃式一記警告,不釋出任何訊息,但他這回卻出奇的放下手中工作,回應他的期待。
「怎看你一副等著看戲的樣子。」
「好久沒看你對某人產生興趣,我當然好奇,不過他可是隻野生山貓,不好馴服喔。」
「就是不容易馴服才有趣,我期待的是攻陷過程。」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式能看出段琅對姬木不只抱持著支配慾;姬木的魅力不僅對於異性,就連身為同性的自己也為他散發出的神祕特質而迷惑。
聲音是誘因,但觸發點是態度與支撐姬木的身分背景;式很好奇段琅會對他投入到什麼程度,而姬木又會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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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這幾天的監視影帶與三名嫌疑犯的基本資料后,姬木了無生趣地打了一個哈欠,將雙手枕在腦後,懶懶的掛在椅子上。
一切就如他所猜想的一樣,李秘書的確是下毒的犯人。
從她錄取進入公司的時間點與這幾天上下班的監視畫面,姬木就能推判出她的動機與下毒方式。
他想氰化物從她指甲裡帶進來的;就監視器顯示,在犯案前一天她的指甲還是正常透明顏色,但到犯案當天卻塗上紅色指甲油,為了就是要掩人耳目。
順利將氰化物帶在辦公室后,依照每個公司部門都存在的潛規則:資歷最淺的負責準備茶水這一點,等式或段琅下達指示,她便能光明正大的去泡咖啡,然後藉機下毒。
照著一般泡咖啡的程序,挑選好咖啡豆與研磨后,她只要在將咖啡粉倒進蒸餾機時,順便加入指甲里的粉末,然後再藉著清洗機器將氰化物衝掉就行了;所有動作一氣呵成,自然得看不出破綻。
雖然眼下是找出犯案手法,但姬木卻不認為案情如報紙上所寫,是前一起炸彈案的犯人收買李秘書所為。李秘書是受人控制這點沒錯,不過背後主嫌並不是犯下炸彈案的人,而是另有其人。
兩起案件發生的時間太過微妙,而手法與動機也有所出入;若主謀是同一人,真心想要段琅性命,那當時炸彈就不會設定為是定時,而是按鈕操控。
就報紙上的資訊來看,李秘書是一個月前進入公司的,跟段琅之間並無任何恩怨關係。
對一個大學剛畢業的社會新鮮人來說,總裁秘書是個令人稱羨工作;新人一般進入公司后都會選擇循規蹈矩工作,等待獲得上司賞識才對。
然而她卻選擇受人操控,犯下此案。姬木直覺她進入當時段琅公司的動機,就只是為了執行的任務而已。
因為幕後指使者所給她的利益,遠大於在段琅底下工作的收穫;所以才讓她不惜犧牲女人的青春年華,吃下殺人罪名。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年頭有什麼事是花錢辦不到的,就連他所追隨的rf也是利用這一點來謀取利益。
如此推判下來,第一起炸彈案的a犯人應該只是單純的挾怨恐嚇,而第二起下毒案的b犯人則是有規劃性要取段琅性命。但a犯人卻在b犯人計畫犯案前,搶先一步犯案,所以意外替他頂罪。
只是三個小時時間就看穿整件案情,姬木不免佩服自己是天才;待在rf里這麼久,經歷過一場又一場精心安排的殺人計畫,身為殺手的他當然很了解犯罪者的邏輯思考與心態。
他敢說b犯人一定會在短時間內在犯案,而且手段會更殘忍高明;這也是他為何突然對案子產生興趣。
不過看著報紙里錯誤推理,姬木又嘖聲搖搖頭。
因為看來依台灣警方的辦事能力,要找出犯人還需要一段時間﹒﹒﹒﹒﹒﹒
但姬木可沒這麼好心透露出任何內情給警方知道;太早將犯人找出,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在警察找出犯人這段期間,姬木打算先將自己的局佈署好,等犯人浮出檯面后,再連同段琅一併作掉。
而目前當務之急是找出逼迫宋沐雨走上自殺一路的間諜案所有資料與證據;姬木認為應該是收在段琅的辦公室里;但若想自由進出,就必須獲得他的信任才行。
至於要怎樣才能獲得段琅的信任,老實說,姬木可沒打算放下尊嚴去討好他,所以現在就等待段琅主動來接近自己;他對自己的魅力一向很有自信。
「姬木,這是段先生晚上六點餐會的餐廳地址。」
此時,式走進秘書室將一張名片擺放在他桌上。就姬木今早所接收到的行程里並沒有這一條,但他的工作職責只負責接送段琅、確保他的安全,所以沒有過問。
看見他正在看今天的報紙,而且還不只一份,式掩蓋在鏡片后的眸色閃過精明,「我能知道你為什麼突然對案子這麼積極嗎?」
「保護段先生是我的工作,我只想知道自己該對付的對手是誰。」
姬木說的是內心話,不過式卻眉尾一挑,帶著懷疑的神情,「原來是這樣阿~」
「我很期待你能真心為段先生效命。」
「請拭目以待。」
城府對上心機,兩人很有默契勾唇一笑,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