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摔倒在地,手掌擦傷。
顧偉衝過來,對著小車后一頓大罵,她一向溫和平靜的臉,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
她抓起我的手,把我帶到邊上的小診所上藥。
上完葯以後,她嘆著氣揉了一下我的頭髮,牽住了我的手。
我沒有表白,她也沒有承諾,心跳的感覺如同夏日裡綻放的鮮花,開得一氣呵成順理成章。
【未完待續】 第六章:怨孤衾,絕來音2020年9月7日時間來到了周六的深夜,我們爆發了認識以來的第一場正面爭吵,我堅決認為這是一個糟糕的主意。
我和她吵著吵著就氣哭了,我哇哇大哭,邊哭邊從手指縫裡觀察青辰的表情。
果然顧偉怔了一下,就緩緩地收了聲。
她的臉有一種奇異的光芒,似乎是難過,又似乎是生氣。
她的臉白得有些嚇人,我有些不忍心,哭聲也漸漸小去。
她站了很久,等到我已經只剩下哽咽,她才挪動了一下她的位置,從桌上拿了一張紙巾,走過來幫我擦臉。
我知道她妥協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並沒有勝利后的快感,我覺得自己很卑鄙,彷佛一次又一次利用了她對我的柔軟,但我那時候仍然心存幻想,希望我再堅持一下,那樣的信仰支撐著我,迴避了顧偉內心的真正傷痕,擅自安排了我們要走的方向。
至於我們吵架的原因,其實還要追溯到上周。
因為「金子」,我們爆發了這次史無前例的爭吵。
金子不是一個人,它是一隻金毛犬。
上周三早晨,我剛要出門上學的時候,對門的胡阿姨送來了「金子」。
因為她要舉家移居國外了,金子在她們家已經兩年了,有了感情,所以打算把金子送給個信得過的人來照看。
我喜出望外,從那天開始,金子也成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爸爸媽媽也是喜歡的不得了。
自從金子來到我家,我每天放學回家都特別早,不在路上磨磨蹭蹭了,甚至顧偉約我去逛街,我都找了迴避的借口。
過了兩天,顧偉看出來我的不對,就直接問。
我不想接著在她面前撒謊了,就告訴了她金子的事。
其實我一直是有顧慮的,因為我清楚的記得顧偉說過,她特別不喜歡狗。
直到周六的早晨,爸爸媽媽決定帶著我去爬山。
我不是很想去的,對於我這樣小體格的男生來說,爬山是一種體罰。
後來又想帶上顧偉一起,可是媽媽想一家三口。
最後只好決定把金子交給顧偉照看,我們一家人去爬山。
於是我們的小小旅行就這樣跌跌撞撞地開始。
回來的時候,火車到站已經是深夜,我急著見到金子和顧偉,便帶著爸媽徑直去了顧偉的住處。
門鈴響了很久,才聽到輕微的響動,門打開的瞬間,沒有聽到金子熟悉的叫喊,也沒有見到它熱烈的身影,只有木無表情的顧偉,穿著簡單寬大的睡衣,站在沒有開燈的阻影里。
走廊上的光照進她的門,她彷佛有些不適應般往後退了退。
我當時心裡就升起了一種不祥的感覺,這種感覺如此突然,讓我措手不及,我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失態,來不及換鞋,就一把推開顧偉,衝進了她的房間,里裡外外翻了一遍,沒有看到金子的身影,再次衝到顧偉面前的時候,我的臉可能有些扭曲了。
「顧偉,你把金子弄丟了?」不知道是不是月色的原因,我慌亂地上前一步,手不自覺地摸向牆上的燈按鈕。
如同電光閃過,屋裡瞬間雪亮。
我抓住顧偉的肩膀,慌亂地搖動,我說:「顧偉,金子呢?你把它送哪兒去了?」我還心存一絲幻想,希望顧偉是因為嫌金子煩,把它寄養到了寵物店。
但是顧偉頭也沒有抬,黑色的巨大睡裙罩著她,她低垂著頭,好像一個幽靈。
我沒來由地顫抖。
在我的無措的逼問聲里,良久,她終於輕輕地動了一動,吐出了兩個字:「沒了。
」沒了,這兩個字彷佛一個晴天炸雷,讓我的耳膜「嗡嗡」作響。
沒了是什麼意思?是走丟了,還是病死了?又或者……我不敢想象更可怕的事情。
我慢慢鬆開了她的肩膀,甚至沒有勇氣再多問一句金子怎麼沒了,我的心有一絲動搖,我想後退,但我的腳還是釘在原地。
就在這時候,顧偉抬起了頭來,她好像想看清我的表情。
我躲開了她的視線。
當我多年後在記憶的海洋里苦苦搜尋的時候,我想起那一刻,我知道顧偉內心的崩塌就是從我迴避的一眼開始的。
敏感如她,心細如她,怎麼會看不懂我的每一個小小心思。
就像她第一次接過我的泡麵,我們的友情亦或是感情,取決於她是否揭穿我的小伎倆,而這一次,取決於我是否堅定地信任了她。
她顯然沒有得到希望的答桉。
顧偉的臉瞬間彷佛更白了一點,也許是我的錯覺,她的身體好像還輕微地搖晃了一下。
地址發布頁:WWW.4F4F4F.C0M我不自覺的抹著眼淚,爸爸見我哭了,就撥開我到他身後,接下來爸爸的話,卻讓我和顧偉,都彷佛身墮地獄。
「顧偉,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念你和小超是同學,又是好朋友,這話本來我不想說的。
你是恨我嗎?是因為我看見過你和老男人進豪華酒店開房間嗎?」我張著嘴,像傻瓜一樣看著面前的兩個人。
那個滿臉怒火說著刻薄言語的男人,是我尊敬的爸爸;那個被指責做過那種骯髒之事的女孩,是我心裡像水晶一樣清高澄澈的初戀女孩。
我該做出怎樣的表情?我只能獃獃地張大了嘴。
看著顧偉的反應,她在聽到爸爸說出那幾句話開始,就不再掙扎。
我震驚地看到顧偉突然閉了閉眼睛,然後像電影里的慢鏡頭一樣,緩慢地倒在了地上。
她是那樣的安靜,從頭到尾,在我和爸爸輪番的怒吼與質問下,她沒有爭辯一句,而我卻希望她淚流滿面地向我們道歉或者說明,然後給我一個理由,讓我原諒她。
但是,我忘記了,她從來不是那樣的人。
從在課堂上見到第一面起,我就應該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
即使受盡冤屈,她也會沉默到死。
這就是顧偉。
金子的失蹤因為顧偉的昏倒而暫被忘卻,社區醫院的醫務人員給她做了檢查,說是勞累過度引起高燒,簡單處理以後她再次昏昏睡去,我一個人留下來陪她。
爸媽也疲憊地回了家,我縱有千種不舍,此刻也不能再說什麼。
顧偉的房間,在浩劫般的喧鬧過後,終於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