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聊齋 - 第64節

聽到陳劍臣的話,嬰寧知道公子言之有理,眼下必須先把道法研習通透了,才能擁有未來。
想了想,它忽然問:“公子,聽小義說城裡有個富家子弟要對你不利,你回去的話,會不會有危險呢,嬰寧真是很擔心。
”叫嬰寧做姐姐后,小義嘴巴登時開閘,把很多事情都說了出來。
聞言,陳劍臣一笑,道:“不怕,我在學院裡頭,他不敢亂來的。
”想及當日的計劃,他不禁有些扼腕嘆息,眼看就要還施彼身了,不料那弘法隊伍進入了江州,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打亂。
如此,就留下了禍患。
當然,陳劍臣有秀才功名在身,吳文才要動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陳劍臣本身,明道恪守,擇善堅定,早有防備,又哪裡會輕易被吳文才尋覓到什麼破綻來?嬰寧想了想,繼續寫道:“公子,要不還是讓小義陪你回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等過一段時間,風平浪靜后,它再來找我就好了。
”人心叵測,它沒見過,卻早有耳聞。
小義登時挺起胸膛,道:“主人……公子,嬰寧姐姐說得對,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
”面對兩個小妖的關懷,陳劍臣心頭有別樣情緒流動,暖暖的,微一沉吟,道:“也好。
”目前鼠妖雖然沒有什麼大法力,但機靈敏捷,在許多事情上都能發揮出作用。
他心裡已有決定,回到江州后,等黑衫衛護送弘法僧侶離開,定要先下手為強。
抬頭再看雨勢,卻是越來越大——樹欲靜而風不止,一入江湖風波惡,大概如斯……第七十七章:狩獵晨光微微,雨絲仍在飄灑不停。
但如此小雨,無法阻擋住陳劍臣的歸程。
他決定一大早就離開楓山,返回江州去。
他去意已決,嬰寧雖然不舍,但也不能多說什麼。
驅動《崑崙玉清法咒》,送陳劍臣和小義出山。
天色尚早,楓山裡外人蹤全無,因此嬰寧駕馭起道書,在半空飄曳,不虞被外人看見,使人大驚小怪,引發慌亂。
告別時,嬰寧神情依依,一直目送陳劍臣離去,到前方一個轉角處,陳劍臣回首一揮手,這才繼續前行。
嬰寧還想看久一點,卻被轉角處的一棵大槐樹阻擋住了視線……陳劍臣手撐油紙傘,邁開大步,約莫走了半個時辰,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
隨著時間推移,官道之上不時出現了其他的人,他們基本都是前往江州的百姓,或想入城買東西的,或推著車子準備進城做小買賣的。
咚咚咚!猛地前方一片震天動地般的馬蹄聲起,如突兀地打雷般,聲勢驚人。
好像前方正有一大隊人馬衝殺過來一樣,不見隊伍,先聞其聲,已感到那種不寒而慄的殺氣。
馬蹄聲急,頓時嚇得那些拉車的驢子騾子亂叫不停,慌張地尋地方跑,車主人連忙吆喝,揮著鞭子驅趕鎮壓,好一番周折才按捺住,趕緊往路邊靠,躲得遠遠地。
——在天統王朝,馬匹甚是珍貴,能騎得上馬的,非富即貴。
一方面馬匹價格高;另一方面,飼養一匹馬極是耗費錢財,等閑人家根本養不住。
這馬不同牛羊,吃草就行了,還得吃豆料,蛋黃等物,如此方能養好,養得肥壯。
光是這些食材,就可以等同於中等人家的生活水平了。
因此,擁有馬匹的不是地主就是官宦,而眼下這麼多馬匹一起奔走,肯定就是官府中人了,而且不會是尋常的衙役捕快,應該是軍伍。
一隊軍馬,竟然一大清早出現在官道上,實在令人感到震驚。
震驚之餘,肯定要避之不及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更別說一般的平民百姓,如果不慎被官兵踩傷撞傷,根本沒有訴冤討說法的地方,典型的啞巴吃黃連。
雜在這些躲避的人群中,陳劍臣也是頗感疑惑,他定眼觀看,過不多久,一隊雄壯的騎兵出現在視線之中,一身漆黑如鐵的裝束遠遠就揭示出他們的身份來歷。
黑衫衛!竟然是黑衫衛!人數達十餘人。
黑衫衛不是應該在江州維持弘法大會的秩序的嗎?怎麼跑出來了?他們騎在馬上,除了腰間標誌性的斬鬼刀外,個個背上還挽著強弓,掛著箭壺,一副出外遊獵的樣子。
陳劍臣疑竇叢生,看得真切,就看見那吳文才也在隊伍中,不過他是和一個黑衫衛共乘一匹馬的。
吳文才一副早被酒色掏空的身子,騎在烈馬上狂奔不久,就已顛簸得頭昏眼花,面色蒼白了,心裡叫苦不迭——這樣的狩獵陣勢,他可是始料不及的。
馬隊領首者,頭戴紅纓盔,腰間佩戴的不是斬鬼刀,而是一口寶劍,他背上的長弓足有一人長短,非常威武,惹人注目。
而他的身邊,居然是個身披大紅袈裟的和尚,面相肥滿,典型的大慈大悲的模樣。
“了空大師,教你看一看本統領的箭術手段!”說著,周統領雙腿夾馬,反手取下長弓,再從箭壺上取出一支狼牙箭,“呔”,一聲吆喝,弓如滿月,嗤!脫手之間,箭似流星,飛一般向陳劍臣這邊射來。
不好!驚叫聲中,那鋒銳的狼牙箭正中一匹驢子,從它左眼穿入,由右眼透出,貫穿開來。
那驢子一聲哀鳴,立刻仆地死亡,只剩得那驢主人目瞪口呆地站著,一動不敢動,顯然是被嚇壞了。
“統領好箭法!”一片喝彩聲起。
那了空大師眉毛一垂,合十道:“善哉善哉!”除此之外,不見任何的舉動。
周統領哈哈一笑,再度背好弓,策馬狂奔,絕塵而去。
咚咚咚!十幾騎好像一股旋風,呼嘯奔遠。
他們的身後,死去的驢子鮮血如注般流出來,而眼睜睜的驢主人全身都在顫抖,半餉說不出一句話;周圍則是一片低低的嘆息聲,連聲音都不敢大了,唯恐傳遠了被人聽到。
陳劍臣捏緊的拳頭緩緩鬆開,先前一刻的繃緊慢慢放鬆,只覺得背部隱隱有冷汗流出來——黑衫衛的威風,要遠比想象中更甚;對於那周統領,射殺一頭驢子,不過是嬉戲之舉,但對於驢主人,一頭驢卻意味著一份無法替代的勞動力。
驢死了,家中的棟樑就斷了一根。
只是,除了他自己外,誰在乎?就算有人在乎,也是有心無力的。
短暫的驚愕之後,諸人紛紛繼續趕路,走得快了幾分,只因怕半路上又會遭遇到某些不可測的意外。
人群散去,最後只剩得驢主人以及陳劍臣兩個。
驢主人苦著臉,在想著要用個什麼法子把死驢搬運回去。
驢子被官兵殺死了,無可挽回,但驢子肉可以拿回去賣,或者自己吃掉,多少能挽回一點損失。
他看到陳劍臣,一愣神,好心提醒道:“這位公子,你還不趕快進城去?”陳劍臣微笑回答:“嗯,我是出城遊學的。
”驢主人哦了聲,不再說話,還是找人來搬運死驢實在些,至於陳劍臣是出城還是入城,對自己而言,一點都不重要,毫無區別。
那邊陳劍臣已大步掉頭,背向江州,開始走回頭路,又走向楓山。
就在剛才,他隱隱猜測到吳文才一行人很可能是奔赴楓山狩獵的。
如今秋高氣爽,哪怕下著小雨,都算得上是狩獵的好時節。
他們去狩獵,本和陳劍臣沒有什麼關係,不過嬰寧可是居住在楓山後山的。
雖然它成了妖身,學了道法,大把的自保手段。
可黑衫衛的人馬太過兇橫,陳劍臣心中到底有幾分不放心,要再跑回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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